我扯了扯嘴角,打著手勢:
“沒什么,就是助聽器泡水了。”
聽到這兒,他像是松了口氣一樣,轉身去哄林安:“別亂跑,紗布該拆了,待會兒我帶你去醫生那里。”
說完他才看向我。
“歲歲,我帶她去拆個紗布,你等我回來,到時候我再給你買個新的助聽器,至于手術,你相信我,我一定帶你去做手術好不好?”
宋經年緊緊的盯著我,好像真的在征求我的同意一樣。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放心的追了出去。
可我知道,這次,我真的不會再等他了。
宋經年或許并不明白,在我的早年黑暗里。
聽不聽得見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因為那時候,總是會有很多惡意的中傷我。
那些扭曲的口型,那些刻意放慢的夸張的像看怪物般的眼神……
比任何辱罵都更讓我窒息。
是孤兒院院長教會我:
“孩子,世界上還有另一種聲音。”
我一直不信,可后來宋經年的出現,讓我真的相信了這句話。
這種聲音是他凌晨三點學手語的哈欠聲,也是他五份工后累到發抖的擁抱。
更是他在婚禮上說“我只要你”時,助聽器里電流的嗡鳴。
還是他不厭其煩的找我溝通,從來沒有放棄治療我。
是他拯救了我。
所以我在他的鼓勵下考了手語證,成了手語翻譯官。
成了他公司里唯一特殊的存在,也正是因為這個,他的公司招了很多殘障人士。
后來甚至有一天,我收到撒哈拉手語團隊的邀請,請我去當手語老師。
他們承諾我會給我最好的待遇,以及最好的手術,絕對能保證我的耳朵和正常人一樣。
可當時宋經年的公司正接下一個中外合作的大項目,正需要手語翻譯官。
所以我還是留了下來。
其實一直以來,我最想聽到的,也只有宋經年的聲音。
真當我陷入回憶時,眼前突然橫過來一只手。
陳恪掌心躺著嶄新的助聽器,
“怕你一個人不方便。”
他比劃得笨拙卻認真,
“我剛剛去給你買的,是新的。”
看著他的樣子,我突然感覺有些諷刺。
和我結婚五年的愛人不會想到我一個人在醫院不方便,可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卻想到了。
見我不接,他嘆了口氣,朝我打著手語。
“你很漂亮,要多笑笑。”
我的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可我最終還是戴上了助聽器,把手心里的助聽器丟進了垃圾桶里。
就好像從這次開始,我真的放棄了宋經年一樣。
病房里的日子像被拉長的影子,而宋經年撒謊了,他一次都沒來過。
倒是林安,每天提著保溫桶,小心翼翼地推門:
“姐姐,我熬了湯……”
她說那都是她自己做的,有甜品還有煲了很久的湯。
她說她媽媽是植物人,所以她經常會做很多營養品給她吃。
她說,她希望我也早點好起來。
看著她的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看著她發紅的指尖,忽然明白宋經年為何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