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第二天,他果然還在。
像座絕望的雕像,杵在研究所門口。
一夜之間,他好像又老了十歲,看見我時,凹陷的眼里才亮起一點鬼火。
周子珩的車緊隨其后,他快步走到我身邊,形成保護的姿態。
顧淮生在我面前三步遠停下。
他抱著一個厚厚的文件袋,手抖得厲害。
“蘇念......”他艱難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他把文件袋遞過來,姿態近乎獻祭:“房產,股份,賬戶里的錢,所有專利......都轉給你了。”
“這些,本來就都是你的。”
我沒接,目光越過他,落在他身后的櫻花樹上。
我的沉默讓他愈發慌亂,從袋里又抽出厚厚一沓信紙。
“還有這個,我寫的信......念念,求你看一看。”
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解釋,顛三倒四。
無非是說,他從未看上過林晚晚,那不過是個推到臺前的靶子。
說對我嚴苛,是因為我太出色,怕我被這個圈子吞噬。
他把他所有的自私和踐踏,都包裝成了一種扭曲的、為我好的愛。
他說得口干舌燥,眼里滿是乞求,好像只要我信了,一切都能重來。
我靜靜地聽著。
直到他說完,周圍陷入一片死寂。
我終于把視線從櫻花上,移回他臉上。
“顧淮生。”
他猛地一震,眼中爆出狂喜。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誤會可以解釋。”
“但人命,不能。”
他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變成茫然。
我扯了扯嘴角。
“你欠我兩條命。”
“一條,是我妹妹的。”
“一條,是我孩子的。”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那雙眼睛里只剩下無邊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他手里的文件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房產證,股權轉讓書,還有他那封長長的懺悔信,散落一地。
白色的紙張被晨風吹得翻滾,像一場遲來的、廉價的葬禮。
這時,周子珩脫下他的西裝外套,輕輕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上前一步,把我護在身后,對失魂落魄的顧淮生,用一種禮貌而疏離的語氣說。
“先生,蘇博士要開始工作了,請你不要打擾她。”
他攬著我,繞過地上的狼藉,也繞過那個徹底石化的男人。
我沒有回頭。
研究所的玻璃門在我們面前自動滑開。
里面是明亮的光,和儀器運作時,那種令人安心的嗡鳴。
門在我身后緩緩合上,將他和他的世界,徹底隔絕。
我以為故事會就此結束。
但我低估了顧淮生的偏執。
回歸研究所的日子很平靜。
周子珩為我組建了新團隊,每個人都是業內精英。
這份平靜,在第三天被打破。
網絡爆了。
“諾獎得主顧淮生自曝學術丑聞,稱所有榮譽歸屬昔日戀人蘇念!”
“世紀告白:我用卑劣的手段,試圖將月亮私藏。”
“顧淮生公開懺悔信,揭露與天才研究員蘇念的虐戀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