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江凜川什么都聽不到了。
紀昭然沒有忘記十年之約，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奔向他。
他明明已經(jīng)不怪她了，也做好了與她重新開始的準備，他一直在等她。
可她卻永遠地倒在了路上。
接二連三的沖擊讓江凜川繃緊的神經(jīng)驟然斷裂，渾身肌肉麻木僵硬，眼前一片模糊。
他面色緊繃，心臟仿佛被烈焰燒灼，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雙腿一軟重重栽倒在地上，徹底沒了意識。
江凜川做了很長的夢，夢到了他們的從前。
酒吧包廂中，紀昭然一身張揚的紅裙坐在包廂最中間的沙發(fā)上，隨意散在耳邊的發(fā)絲都透著幾分張揚，她散漫的目光掃過來時，他呼吸都不由放淺。
水晶燈金色光芒照過來，那雙眸子里仿佛有璀璨的煙花亮起，他心臟空了一拍。
畫面一花，他看到她從醫(yī)院走廊盡頭跑過來。
她額頭上血痂未干，發(fā)絲凌亂，她邀功似的將佛珠遞給他：“開過光的！保佑你妹妹健康平安，手術(shù)順利。”
可她并不知道，她才是妹妹的守護神。
他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他知道他自欺欺人的冷漠再也維持不住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紀昭然，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紀昭然驚喜地撲進他懷里，她答應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五年甜蜜時光如走馬觀花般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又迅速向遠處退去。
他們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纏綿，做了未來的約定，做盡了普通情侶做的所有事情。
那段時光如同亮澄澄的蜂蜜，給予了他和妹妹從未有過的甜。
畫面再次變幻，他看到她被無情地宣判死亡，白色無菌布遮住她不甘的眼睛。
他沖過去試圖喚醒她，她明明還那么年輕，她不應該躺在那里。
她的病床被推走，離他越來越遠。
可他腳步像是灌了鉛般無法挪動半分，他撕心裂肺般叫著她的名字，可喉嚨中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越走越遠。
江凜川從夢中驚醒，夢里殘留的撕心裂肺讓他的心抽痛。
他恍恍惚惚走出醫(yī)院，走到酒吧，拿回了監(jiān)控視頻。
回到家里，他看到玄關(guān)柜前放著一雙高跟鞋，他想到紀昭然也很愛穿高跟鞋。
可是這次再相見，她一直穿著平底鞋，就如同她的性格一般，整個人的穿衣風格也大變。
原來只要他對她再多一點注意就能發(fā)現(xiàn)異常，可他因為賭氣對她動輒冷嘲熱諷。
“凜川，你……”林婉瑩的聲音遲疑。
江凜川那么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商界新貴，如今瘦了一大圈，她隱約瞥見了幾根刺眼的白發(fā)。
江凜川蹙眉：“你怎么在這里？”
他淡漠的聲音讓林婉瑩一愣：“江總，我來收拾東西。”
江凜川這才看到客房門口的行李箱，點點頭：“我們的合約已經(jīng)到期了，你也不用再扮演我的未婚妻了，錢我會打到你銀行卡里，以后不要再來了。”
“是。”林婉瑩緊張地攥起手指，在江凜川進到臥室之前開口問道：“請問紀小姐的身體恢復了嘛？”
江凜川握著門把手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聲音嘶啞：“她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