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老板的引領(lǐng)下,張皓宸在碼頭附近的茶攤見到了那位行商。
那人身穿一件略顯寬大的云紋綢褂,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左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溫潤生光,時不時與青瓷茶盞輕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這位就是張老板吧?”行商起身拱手,“在下姓周,平日在璃月各地做些小生意。”
張皓宸打量著對方——衣料雖華貴卻不顯浮夸,談吐間透著股從容,確實(shí)像個正經(jīng)的行商,心中的戒備不由松動了三分。
“原來是周老板,久仰。”
張皓宸拱手一禮,直切主題:
“不知您說的仙家物件,可否讓在下一觀?”
周老板撫摸著扳指,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
“聽聞張老板近來生意清淡......這件珍品可不便宜啊。”
張皓宸心頭一緊。
原主這些年雖然攢了些積蓄,但若真是仙家真品,恐怕還差得遠(yuǎn)。
不過此時若露怯,這樁買賣怕是剛開始就要落入下乘。
他輕笑一聲:
“周老板說笑了。這璃月港自稱賣仙家真品的,十個里有九個是騙子。您總得讓我先驗(yàn)驗(yàn)貨吧?”
“張老板果然謹(jǐn)慎。”
周老板突然壓低嗓音,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塊青玉牌。牌面云紋繚繞,正中赫然蓋著“飛云商會”的朱砂印鑒。
“實(shí)不相瞞,這批貨是我私下收的,沒走商會的賬,這才悄悄尋買家。”
張皓宸瞳孔微縮,鑒定能力瞬間發(fā)動,玉牌上浮現(xiàn)的半透明文字清晰顯示,這確實(shí)是飛云商會的信物。
“這周老板居然是飛云商會的人。”
張皓宸有些意外。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人倒是值得信任。
飛云商會是璃月商界的梁柱之一,在璃月各行各業(yè)的影響不可估量,同時又格外注重合作與信譽(yù)。
他不由想起了行秋。作為飛云商會的二公子,卻總愛以俠客自居,在璃月坊間留下不少趣談。
“周老板竟是飛云商會的人,失敬了。”
張皓宸拱手行禮,語氣多了幾分真誠。
若能借此搭上飛云商會的關(guān)系,不僅今后古董店貨源有了保障,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多的便利。
“那物件眼下就存放在我們商會的一處礦石倉庫。”
周老板將青瓷茶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玉扳指與杯沿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張老板若有興致,不妨現(xiàn)在就去驗(yàn)貨。”
“求之不得。”張皓宸拱手應(yīng)道,順手將幾枚摩拉壓在茶盞之下。
二人沿著碼頭向北而行,不知不覺間已至晌午。
周老板邊走邊解釋:“說來慚愧,這物件是我私人收購,樣式又頗為特殊,為免節(jié)外生枝,才特意選了這處存放石珀的偏僻倉庫。”
穿過幾處堆滿璃月特產(chǎn)的貨棧,遠(yuǎn)處出現(xiàn)一座灰瓦倉庫,四周栽著幾叢疏竹。
張皓宸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匕首,這地方著實(shí)有些偏僻了,自己應(yīng)當(dāng)多加小心。
周老板掏出鑰匙,鐵鎖發(fā)出沉悶的咔噠聲。
“張老板請。這倉庫雖偏,但勝在清凈,正適合鑒賞寶物。”
他回頭看向張皓宸,卻發(fā)現(xiàn)對方釘在原地,腳步絲毫未動。
“張老板?”
周老板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里面的物件正等著您掌眼呢。”
“不,我還是不進(jìn)去了......”
張皓宸目光如炬地盯著昏暗的倉庫深處,聲音幽冷:
“里面藏了兩個人,你叫我怎么敢進(jìn)去......”
陰影中的兩人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在張皓宸眼中,他們沾泥的靴尖、緊握的短棍,甚至褶皺的衣衫,都浮動著幽幽的藍(lán)字。
“動手!”
“周老板”的偽裝徹底崩碎,他雖沒有武器,卻咆哮著向張皓宸猛撲過來,意圖將他攔腰抱住。
與此同時,兩道黑影從倉庫的陰影里暴起沖出,包漿的棗木短棍帶著破風(fēng)聲,一左一右狠辣地砸向張皓宸的后背和側(cè)腰!
張皓宸的心臟狂跳,他沒有任何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面對假周老板的撲抱,他完全是出于恐懼和厭惡,下意識地雙臂交叉在胸前,用盡全力向外猛地一推!
假周老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開了自己,他胸口發(fā)悶,踉蹌著連連后退好幾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
“小心,這小子力氣大的很!”他提醒道。
張皓宸也沒想到自己被銅鏡強(qiáng)化后的力量如此之大,不等他細(xì)想,兩根短棍也到了。
“砰!砰!”
兩聲沉重的悶響幾乎同時落在張皓宸的后背和腰側(cè)。
劇痛瞬間炸開,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感覺骨頭都在哀鳴。
得益于銅鏡增強(qiáng)了體質(zhì),他并沒有骨折,但肌肉和內(nèi)臟受到的沖擊力是實(shí)打?qū)嵉模矍鞍l(fā)黑,幾乎要吐出來。
“遭了!”
摔倒的瞬間,他看到那個被他推開的假周老板已經(jīng)穩(wěn)住身形,再次撲來,而那兩個打手也獰笑著再次舉起了棍子!
就在這生死關(guān)頭,他的體內(nèi)爆發(fā)出溫潤卻強(qiáng)烈的暖流。
這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尤其是被重?fù)舻暮蟊澈脱鼈?cè)。那撕裂般的劇痛如同被溫水沖刷,雖然沒有消失,卻逐漸減輕。
這正是玉鐲的恢復(fù)效果,幸好此處與海岸不遠(yuǎn),才得以觸發(fā)。
“呃啊!”
張皓宸強(qiáng)忍著殘留的劇痛,在假周老板撲到前的最后一刻,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就地翻滾躲開。
假周老板撲了個空,狠狠摔在泥地上。
機(jī)會!
張皓宸眼中兇光一閃!他忍著疼,像豹子一樣彈起,順勢掏出袖中藏著的匕首,整個人重重壓在了假周老板背上!
假周老板剛想掙扎著爬起,就被死死按在泥地里,冰冷的刀刃瞬間貼上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
“都別動!”
張皓宸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狠厲,匕首往下一壓,血珠立刻滲了出來。
“誰敢再動一下,老子現(xiàn)在就給他放血!”
“大哥,怎么辦?”
見假周老板被控制住,兩個打手頓時傻眼,棍子僵在半空,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哥?
張皓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稱呼,看來這“周老板”并非商人,倒更像是強(qiáng)盜頭子。但這身行頭和飛云商會的玉牌可不是一般的悍匪路霸能搞到手的。
“都別動!聽他的!”
假周老板艱難地扭過頭,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兄...兄弟!咱們有話好說,千萬別沖動!”
冰冷的匕首緊貼著頸動脈,張皓宸沉重的呼吸噴在他后頸上。
兩個打手攥著棍子,眼神兇戾卻又不敢上前,只能死死盯著張皓宸。
局面陷入了僵持。
“兄弟,要不咱們各退一步......”
假周老板聲音發(fā)顫,額頭抵在泥地上,冷汗混著泥土往下淌。
“你放了我,我們立刻走人,絕不再找你麻煩!”
張皓宸冷笑,匕首紋絲不動:“你覺得我會信?”
可就在這一瞬——
假周老板突然暴起,右手突然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后一甩!
“啪!”
一支泛著紫色熒光的玻璃管砸碎在張皓宸腳邊!
張皓宸再一次體會到被夜蘭標(biāo)記時的奇怪感受。
不過和那次的微涼不同,這次是酥麻感——像千萬只螞蟻瞬間爬滿全身。
“什么—— ”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刺目的雷光驟然炸開!狂暴的電流順著潮濕的泥地瞬間竄上全身!
"呃啊啊啊——!"
張皓宸渾身肌肉瞬間痙攣,匕首“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眼前一片煞白,耳中只剩下尖銳的嗡鳴,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般癱軟下去。
最后的意識里,他看見假周老板獰笑著爬起身,抹了把脖子上的血:
“媽的,差點(diǎn)陰溝里翻船......”
黑暗徹底吞噬了他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