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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懷京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助理:“你在說什么?”
助理也沒想到溫思檸居然還藏著這么大一個秘密,咽了咽口水,遞上了寫著溫思檸三個大字的診斷書:“在這里......”
傅懷京第一次對一張薄薄的白紙產生了畏懼,僵硬了幾秒之后才伸手接過,低頭把白紙里的文字看了又看。
他看不懂那些指標,但診斷結果處白紙黑字寫著確診“癌癥晚期”。
驟然間,胸口一陣奇異的尖銳疼痛,就像鋒利的刀子一筆一劃刻在他心上,又深又重,直進濺出一路血珠。
似乎在一時之間連文字都看不懂了,他魔怔了一樣喃喃:“肝癌晚期......肝癌......”
忽的一滴淚狠狠砸到紙張上,沁出黑色的墨跡。
助理都嚇傻了,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畢竟傅懷京和溫思檸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對曾經注定天長地久的有情人,如今變成了天人永隔的下場,沒有人不會動容。
“思檸,你為什么要瞞著我......”傅懷京突然抬起頭,大步往外走:“聯系思檸的主治醫師,我要知道整個過程!”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腳步一頓,指向了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的沈安藝:“看好她,別讓她活得太輕松。”
沈安藝的仇他肯定會替思檸報復回來,但不是現在。
助理的動作很快,一個小時后,傅懷京就和主治醫師面對面坐著。
面對傅懷京的詢問,主治醫師很疑惑:“你是她的老公對吧?怎么可能到現在還不知情呢?”
“當初她檢查出癌癥晚期的時候哭了好一會兒,還說要違背她和老公一生一世的承諾。離開的時候,她也說會和她的老公把一切講清楚。”
“沒有,她一句話都沒有跟我提起......等一下。”傅懷京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頭問醫生:“是哪一天診斷出來的?”
醫生說了一個日期,傅懷京只覺得天地間都旋轉顛倒起來,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用力地按住心口,彎腰大口地喘氣:“原來是這一天......”
是他找回沈安藝的當天,是他和沈安藝在醫院碰見溫思檸的當天。
也就是那一天,溫思檸苦苦挽留他,想要跟他說這一件令她絕望至極的事情。
而他呢?他卻因為該死的沈安藝果斷拒絕,狠狠傷了她的心。
一切過往都在傅懷京胸口盤旋,他目眥欲裂握緊拳頭,喘著粗氣:“醫生,患上這種病,疼嗎?”
醫生點了頭:“肯定是很痛苦的,更別提病人是意外發現,只剩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一般這種時候都需要家人陪伴在身邊,否則不僅要承受肉體上的痛苦,對于精神上更是更大的崩潰和折磨。”
傅懷京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他如同自虐一樣反復詢問:“那如果,家里人不僅不知道她的病情,還因為其他原因冷落誤解了她呢?”
醫生的表情逐漸怪異:“這還用說嗎?一般身患重疾的患者心理也會承受不住,如果家人都理解不了的話,那很可能就會自殺。”
如同壓倒了最后一根稻草,傅懷京彎腰咳嗽了一聲,一口鮮紅的血液從他口中噴薄而出。
助理和醫生霎時變了臉色要給他做檢查,但是傅懷京擺擺手拒絕了,讓他們先出去。
門被打開又被合上,室內死寂得可怕。
“溫思檸......思檸......”
向來無所不能的傅懷京蜷縮著脊背,雙手捂住了臉,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溫思檸,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你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邊,我們重新開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只是,回應他的只是窗外呼呼的風聲。
不知不覺中冬天已經過去了,而最重要的人,也早就離開。
......
離開醫院之后,傅懷京跑到了溫思檸墜海的地方,在海面上沒有合眼呆了七天七夜,跟打撈隊速成了打撈方法,日夜不停的想要重新見到溫思檸。
但每次希望過后,都是濃厚的絕望,讓人窒息。
打撈隊的人都眼熟他,經常感慨有情人難得眷屬。
第八天清晨。
連夜工作的打撈隊再一次失望而歸,搖了搖頭對傅懷京坦誠道:“傅先生,打撈周期一般為三天。因為您的堅持,我們日夜無休打撈了整整七天。”
“但是因為這片海域過于寬廣,深不見底,流水湍急,沒有見到任何一點蹤跡。再打撈下去也無濟于事。所以,傅先生,很抱歉......”
最終的結果打撈隊隊員不好意思就這么說出口,怕傷到傅懷京的心,嘆了口氣就招呼隊友收拾工具離開。
余留傅懷京看著這片湛藍的大海,眼前第無數次閃過溫思檸一躍而下的畫面,心里再次涌起的悲痛讓他麻木不堪,嘴唇顫了顫,一言不發從打撈船跳下。
“思檸,我們要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