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晚上十點多，方紀川回到家。方睿陽還沒睡，他在客廳向他爸爸控訴我的罪行。「爸爸，
媽媽太壞了，放學不來接我，還不做飯給我吃。」「求你了，你和她離婚好不好，
我想要干媽做我媽媽。」方紀川低聲哄了小孩兩句，轉而敲響我的房門。門一打開，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我毫不掩飾地皺眉，抬手捂住鼻子。男人眼底閃過一絲難堪，
隨后遞來一只紙袋。「這是你一直想買的那款包，今天陪客戶吃飯，所以回來晚了。」
「昨天是我不對，老婆，你別生氣了。」我伸手接過，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他誤以為我態度緩和，立馬開啟說教模式。「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不管孩子，
故意不去接小陽，還讓他挨餓。」我挑眉看他一眼，
低頭對著他身后的方睿陽說道：「昨天晚上我講得很清楚，你既然不想要我管，
也不想要我當你媽，那就別理所當然地要我照顧你。」「要吃飯，要接送，都找你爸去，
你多發視頻問問網友，叫他們出主意讓你爸和我離婚，盡快給你找個新媽媽，你這小白眼狼，
誰愛伺候誰去伺候。」方睿陽小臉通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掃過方紀川眉頭緊皺的臉，
我忍不住冷笑出聲，嘲諷道：「你該不會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吧，
領口上的口紅印都不擦一下就回來顯擺。」他頓時臉色大變，扭頭去扯衣領。
方紀川大概不知道，結婚紀念日都不在意的男人，無緣無故獻殷勤，多半是有鬼。
我冷眼看著這對父子，將門重重甩緊。放在床上的手機，
正顯示著我和閨蜜江曉曉的聊天記錄，上面赫然是一張方紀川和一名女子擁吻的照片。
女人只有一個背影，但身上的衣服，正好與今晚我在商場看到和方紀川同行的女士一致。
江曉曉還在給我發消息。【木子，我早就跟你說過男人都靠不住，當年我就不同意你們結婚。
】我暗自傷神，不明白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過到了這般地步。此時此刻，
我心底悄然生出了離婚的念頭。9.時間飛快。距離我和方紀川父子冷戰，已經過去十天。
家里的茶幾和廚房飯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外賣盒。我不給他們做飯，父子倆除了出去吃，
便只能點外賣。現在正值夏季，剩菜殘羹隱隱傳來餿味。方睿陽在客廳玩平板，看見我進門，
扭頭重重地哼了一聲。我面無表情地跨過地上垃圾，飛快回到房間，
把一切臟亂隔絕在房門之外。眼不見心不煩。晚上洗澡時，我將腳邊堆積的臟衣服踢開，
在水池搓洗自己的換洗衣物。洗衣機上周壞了，方紀川不找人來修，我也懶得管。
反正夏天衣服薄，洗完澡隨手一搓就干凈了。但父子倆就不一樣了。一個懶，一個年紀小，
導致換下的臟衣服堆積如山。隔天早上，方睿陽鬧了起來。「爸爸，今天要穿校服升旗，
你沒給我洗！」「我要穿校服，我要校服，給我校服！」他跟在方紀川后面大哭大鬧，
聲音極具穿透力。方紀川本來就因為連續早起送他上學心里煩躁，被他這一鬧，更是上火。
男人從衛生間翻出校服扔給小孩，「拿去穿。」方睿陽抱住衣服一聞，氣得直跺腳，
「這都臭了，我要干凈的校服，你快點給我去找，笨爸爸，壞爸爸！」他邊說，
邊甩動手里的臟校服打人。下一秒，男人的巴掌扇了過來。「你沒大沒小的罵誰呢，
只有這個，愛穿不穿，我給你五分鐘，再不收拾好，你今天就自己去學校。」
我詫異地挑了挑眉，他也知道方睿陽的行為沒大沒小呀。那從前孩子罵我的時候，
怎么從不見他出來說句話。反而是我教訓孩子不能這樣和長輩講話時，
他跳出來說我太過嚴肅，斤斤計較。感情是被罵的不是他。方睿陽捂著小臉，
委屈巴巴地朝我看來。我裝作沒看見，拎包出門，熱鬧看夠了就得趕緊撤。
10.晚上在公司加班時，我收到方睿陽賬號更新的通知。這回是一段視頻，滿桌的食物，
看上去應該是在餐廳吃飯。鏡頭跟著往上，露出了正在對視微笑的一男一女。女人察覺被拍，
還轉頭對著鏡頭溫柔一笑，問方睿陽菜好不好吃。方睿陽愉快回應，「干媽請得最好吃，
小陽最喜歡干媽啦。」沒錯，視頻中的女人正是我閨蜜，江曉曉。同事見我心不在焉，
湊過來看了兩眼。她對我家里最近發生的事有所了解，江曉曉她也是見過的。
同事忍不住發問：「這是你閨蜜？」我點了點頭。她皺起眉頭，
擔憂道：「你就沒懷疑過她和你老公嗎？防火防盜防閨蜜。」我矢口否認，「她不可能。」
雖然不知道江曉曉為什么明知我和方紀川父子冷戰，還請他們二人吃飯，
但她絕對不可能背著我和方紀川搞在一起。同事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我，覺得我執迷不悟。
我沒法解釋，只能由著她去了。但我也屬實想不明白，江曉曉前幾天還勸我離婚，
怎么突然又跑去請方紀川父子吃飯。當天晚上，方紀川父子倆沒有回家。隔天一早，
我被激烈的敲門聲吵醒，開門一看，門口站著方紀川的母親。我有些意外，「媽，
您怎么來了？」女人面色陰沉，惡狠狠地從鼻孔哼出一聲，語氣刻薄：「我要是再不來，
還不知道你要怎么虐待我兒子和寶貝孫子呢！」她提著大包小包用力擠開我，
進門后看見客廳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破口大罵。「我們方家真是造孽，娶了你這么個懶鬼，
老公老公照顧不好，孩子不會帶，連家也不會收拾。」「全天下哪有媳婦做成你這樣，
就是娶個殘廢，娶個傻子都比你強。」我輕笑一聲，「媽，你可怪錯人了。」
「是方紀川和方睿陽不讓我管著他們，這些垃圾也都是他倆搞出來的，
方紀川但凡順手收拾一下，家里也不會這樣。」「您也別急，我是懶，
沒準過兩天方睿陽就給自己找了個勤快的新媽呢。」方母狠狠瞪著我，
但見我沒有半點羞愧和動手干活的想法，只得自己親自收拾。
家務向來是留給看不下去的人的。老太太舍不得寶貝兒子和孫子住垃圾窩，
進門連口水都沒喝，就哼哧哼哧地干起了家務。我樂得清閑，回屋打開平板追劇。
11.方紀川父子倆回來的時候，正巧碰上他老母親彎腰拖地。他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怒氣沖沖地沖到我房間，斥責我為什么讓他媽干活。我慢悠悠地從屏幕前抬起頭，
嘲弄道：「你裝什么呢？你把你媽從老家叫來，不就是喊她來伺候你們父子倆的嗎？」
「少來我面前搞孝心外包這一套，你要真心疼你媽，不如趕緊去幫忙拖地。」男人臉色鐵青，
指著我半天，硬生生擠出幾個字。「好，你很好。」說完摔門而出。
我看向他留下在客廳的臟腳印，和正對著奶奶鬧騰要買玩具槍的兒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一個大孝子，原來是帶孩子帶煩了，回來當甩手掌柜。老太太寵孫子可謂是寵得沒邊了，
當即放下拖把出門買玩具，臨走前還不忘把手機留給孩子玩游戲。方睿陽自覺有人撐腰，
舉著手機沖我挑釁，做起了電搖手勢。我被氣得一陣反胃，干脆轉身把門一關，
眼不見心不煩。中午婆婆燒了一桌子好菜，方紀川沒回家，
只有祖孫倆坐在桌邊吃得滿嘴流油。方睿陽一見我，立馬像惡狗護食般，
手里抓著只雞腿大叫，「壞媽媽不許吃，這是奶奶做給我的。」老太太同仇敵愾，
撇著嘴角道：「哼，我是來照顧紀川和睿陽的，你要吃自己動手煮。」我眼神都沒給一個，
徑直去門口拿外賣。方睿陽發現我不搭理他，愈發來勁，二話不說跳下餐桌，
用他那雙油乎乎的手從身后狠狠推了我一把。小孩一股牛勁，推得我差點摔倒。
我皺起眉頭回頭看他，「方睿陽，你是不是欠收拾。」或許是從我眼中瞧見怒意，
他縮著脖子往后退了兩步，然后又梗著脖子朝我吼，「惡毒老女人你等著，
爸爸馬上就會和你離婚，我要香香軟軟的干媽做我媽媽。」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要江曉曉做他媽媽。江曉曉家里有錢，對方睿陽很是大方，
幾乎算得上有求必應，也不怪他天天嚷著要干媽來當親媽媽。但他沒搞清楚一點。
「你能喊她干媽，是因為你是我的孩子，我要是和你爸離婚了，她理都不會理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