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婆。”
喬京孑的聲音帶著一絲慌張，神色僵硬。
“爸爸，阿姨不喜歡我沒關(guān)系的。”果果聲音小小的，睫毛輕顫，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喬京孑見狀心一軟。
他看向我，帶著幾分無奈與哀求，
“老婆……你能不能，試著接納一下果果？”
“我已經(jīng)把蛇關(guān)起來了。”喬京孑說，“你就陪陪他好不好。”
我沒再說話，只靠近果果，目光敷衍地掃了他一眼。
“你要玩什么？”
他沒有回答，只忽然抬頭，嘴角露出一個奇怪的笑。
我察覺到不對勁，剛準(zhǔn)備后退一步，他猛地從背后抽出一團(tuán)東西。
是一條活生生的蛇。
它身上皮滑膩冰涼，正“嘶嘶”吐著信子，被他用兩指捏著尾巴，毫不猶豫地丟向了我。
“啊——！！！”
我尖叫出聲，條件反射地往后退，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板上，背脊一陣劇痛，頭磕到了茶幾邊。
更糟的是，一股撕裂般的痛意從下腹猛地襲來，像刀子割開了一層又一層的血肉。
我捂住肚子，眼前發(fā)黑。
“……疼……好疼……”
我蜷縮成一團(tuán)，劇烈的疼痛像浪潮般一波接一波，汗水瞬間濕透了后背。
“老婆！”喬京孑沖過來，臉色大變，“你怎么了？！”
“我懷著孩子……”我抬起臉，眼淚早已決堤。
他怔住了一瞬，然后臉色煞白，抱起我直沖門外。
而果果，還站在原地，眼里竟帶著不屬于這個年齡孩子的惡意。
手術(shù)室外，我意識模糊地聽見醫(yī)生的低語。
“胎兒已經(jīng)沒了。”
“出血過多，需要靜養(yǎng)觀察。”
我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邊的棉布。
哪怕我已經(jīng)決定將孩子引產(chǎn)，可她真的就這樣突然離開我，我依舊疼得喘不上氣。
寶寶，是媽媽對不起你，所遇非人。
等我再醒來時，病房里只有我一個人。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喬京孑神色疲憊地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杯溫水。
“老婆，你怎么不告訴我你懷孕了？”
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我定定看著他，覺得荒謬：
“所以你是怪我，怪我沒提前向你報備我懷孕的事？你兒子拿蛇嚇我，你現(xiàn)在是在怪我？”
他愣了一瞬，轉(zhuǎn)移話題般低聲說：
“我沒有這個意思，老婆，你不知道我看你流血多么害怕，我真的怕你會離開我……我們以后還是只養(yǎng)果果一個人吧，我不想你遭受懷孕的痛苦。”
我扭過頭，感到深深的無力。
他還在裝作這樣一副深情的面孔。
“不過老婆，果果他不是故意的……”喬京孑解釋，
“他說他以為你喜歡動物，是他誤會了，你也別太怪他好不好？他還是個孩子，說不定還是我們以后唯一的孩子——”
我咬著唇，咬得幾乎要出血。
“所以這件事就算完了？他用蛇嚇我，我失去了我們的孩子，就這么完了？！”
喬京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陳薇薇進(jìn)門打破僵局。
她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胡蘿卜燉雞湯，輕聲細(xì)語：
“嫂子，你剛流產(chǎn)，身子虛，這個湯是我燉了兩個小時的。”
說到流產(chǎn)，她眼里還閃過慶幸。
我看了一眼那碗湯，眼眶酸澀。
胡蘿卜。
我從小最討厭的東西。
喬京孑卻忘了，他哄道：
“老婆，你喝一點(diǎn)，別耍脾氣，你現(xiàn)在需要養(yǎng)身體。”
“啪！”
我抬手一揮，整碗湯摔在地上，滾燙的湯水飛濺在地磚上，帶著一股腥甜的味道。
“我說了，不喝。”我咬牙，“你聽不懂人話？”
“林徵！”喬京孑終于怒了，
“你現(xiàn)在是因為流產(chǎn)情緒不穩(wěn)，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事事都針對薇薇！這湯是她辛辛苦苦熬的！”
我閉上眼，誰都不想搭理。
“算了，你還是一個人好好冷靜吧。”
喬京孑語氣冰冷，拉著委屈的陳薇薇就出了病房。
接下來幾天，他都沒來看過我。
我看著朋友圈里，陳薇薇秀著喬京孑帶著她和果果去了迪士尼。
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喬京孑對我的愛，從來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多。
他的好其實(shí)很多都是因為我愛他，才給他增加了濾鏡。
出小月子后，我回到那個家——不，是“他們的”家——我打開儲物間，把我們結(jié)婚那天的婚紗一件件扯下來，一剪刀剪碎。
婚紗照，不要了！
錄像帶，不要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紀(jì)念品都不要了！
所有帶著我和喬京孑甜蜜回憶的東西都被我統(tǒng)統(tǒng)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