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夜班的時候，平時都會來接我的林玉華遲遲沒有出現。
我想著可能是有事耽誤了，索性廠里離家也就十來分鐘，我便獨自走路回家了。
走到一半，卻被人撲進了草叢。
季惟生那讓我熟悉到顫抖的聲音響起：“小婷，我好想你。”
我全身血液倒流，拼命地掙扎，卻因為力氣懸殊，始終掙脫不開。
我被迫對上他泛紅的眼眶。
“小婷，你別掙扎，我不會傷害你的。”
說著，他緩慢放開了我，我快速地躲到了墻角，與他拉開距離。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靠近，最后停在了離我兩步的距離。
“對不起，小婷，是我對不起你。”
我鼻子有點酸，這句對不起，我等了三十年。
但是此刻，我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了。
見我不說話，他嘆了口氣繼續說。
“你也重生了對不對？”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上輩子你寧愿磨斷手筋都要救我，這輩子卻轉頭就走，我本來以為你是欲擒故縱，才會說退婚這種混賬話。”
“是我被鬼迷了心竅，做出那些事讓你對我徹底失望。我就是個傻子，仗著你愛我有恃無恐，但我真沒想過分開。”
我的心里十分復雜，我愛他卻成了他肆無忌憚傷害我的理由，真是可笑！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真心地對我好。”
“你確實該失望，你明明救了我，我卻固執地認為你是挾恩圖報，一輩子沒對你有過好臉色。”
“我明明知道你日子過得艱難，因為身體殘疾被其他人排擠，只能去淘糞掙點辛苦錢，我還是視而不見，從沒給過你一分家用，甚至還把林玉華寄給你的錢一并拿了給別人。”
“更可笑的是，我還從小教兒子遠離你，我真不是人啊！你恨我怨我都是應該的。”
說到這里，他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巴掌，眼里的淚止不住地落下。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恨嗎？怨嗎？
那是肯定的。
可是有什么用呢？當初是自己選擇嫁給他的。
我和他都死過一次了，過去種種也該煙消云散。
現在的我很幸福，我不想活在怨恨里。
“我不恨你，我現在過得很幸福，請你別再出現了。”
說完，我小心地錯開他，準備離開。
他卻又沖到了我的面前，擋住我離開的步伐。
“小婷，我是真的愛你的，你相信我！”
“我們一定可以重新開始的，我們畢竟做了三十年的夫妻，你真的忍心不要我嗎？”
“江小梅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沒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被嚇了一跳，連連后退。
“季惟生，我已經結婚了。”
他連忙接話：“沒關系的！我可以不計較，我知道你是為了報復我，你和他離婚好不好？只要你離婚，我就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還是會好好愛你的。”
我堅決地搖搖頭：“我不會離婚的，我很愛我的丈夫，我們過得很幸福。”
他愣了下，突然神色激動。
“小婷，你怎么可能愛別人，你愛的只能是我！”
“你明明愛了我三十年，我不信短短幾個月他就能讓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