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年,我全家慘遭裴氏滅門,我因為他們的疏忽而逃過一劫。
后來我聽說城南樓氏與裴氏不對付,走投無路之際,我認了樓燼為義父。七年后,
我成了裴大公子的貼身侍衛,設法奪取裴家人的信任。「裴御,七年前你帶給我的,
我會千倍百倍還給你!」1.「鳶兒,躲起來,別出聲!」我又做夢了,
夢見七年前裴御滅我滿門的場景。一群山賊瘋了似的闖進我家。他們強奸并殺害了我母親,
又給我父親下藥,將他活活毒死!最后,他們一把火掩蓋了所有罪行。我聽母親的話,
躲進臥室的柜子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這才逃過一劫。后來因為我體弱多病,
在柜子里暈倒了。暈倒之前,我聽到了門外的說話聲。「裴老爺,事情已經辦妥了,
全府上下沒留一個活口!還望大人您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后來,
我在京城過了十多天流浪生活,最終暈倒在路邊。我不甘心這輩子就要以這種方式結束,
如果上天能給我復仇的機會,哪怕一次,我也要讓裴家付出代價!后來,
樓家家主將我帶回了家。再醒來時,已經是半個月后。可能上天真的聽到我的呼喚了吧。
我意識到,我必須留在這里,只有這樣我才能復仇了。樓家主很善良,
他聽了我的經歷后對我表示同情,并認我做了干女兒。由于我身子弱,
樓家每月都購進名貴藥材,為我調理身子。他還讓我跟樓小公子一起去私塾讀書,一起習武。
漸漸地,我的武功超越府上其他習武弟子。前段時間,裴府為裴大公子選拔貼身侍衛,
江湖上所有武藝高強者均可參加。為了復仇,我主動向義父請纓,請求參加這場選拔。最終,
我喬裝打扮,化名林淵,女扮男裝成功混入選拔隊伍。這群自稱江湖第一的人也不過如此嘛,
一個個都成了我的手下敗將。七年來,我幻想過無數種復仇的機會,今天,它終于到來了。
2.聽義父的話,我第一天就把裴府摸索個遍,將地圖交給郵差,快馬加鞭寄回樓府。
第二日,我收到了義父和樓溯的回信和這個月的藥。義父在信里交代道:「鳶兒,
切忌急于求成,待義父拿到部分兵權,一舉拿下裴府。切記藥每晚必服一帖。」
剛把信紙收起來,裴沉淵就踏進我的房間。我作揖行禮。「裴少爺。」裴沉淵把我扶起來,
目光落在我的藥包上。「這是……」「不瞞少爺,屬下自小身子骨弱,后來又得了怪病,
后來習武才調理過來,但還是離不開這藥。」「怪病?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脈象?」
「屬下這病找了很多有名的大夫都無濟于事,恐怕少爺也……」「哦?萬一呢?」
我只好伸手讓裴沉淵把脈。裴沉淵一本正經地為我把脈,像一個真大夫一般。「裝什么好人,
再正經也蓋不住你們裴家的惡毒!」裴沉淵皺了皺眉頭,看了我一眼,隨后笑了。
「看來我是眼高手低了。」「裴少爺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讓后廚把藥熬了。」「你叫林淵?」
「嗯。」「你我二人名字里都有一個淵字,這難道就是緣分?」我下意識點點頭。
「可能是吧。」裴沉淵會心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既然是緣分,那就是天注定的,
這兩天好好休息,初八隨我到城外打獵。」「是裴少爺。」裴沉淵離開后,
我拿出剛才放在枕頭下的另一封信,是樓溯寫的。「……父親說裴府的人都陰險狡詐,
知鳶定要多加小心,我會暗中幫你的……這塊玉佩是我到寺里求來給知鳶保平安的,
一定要隨身帶著……」「玉佩隨身系,平安歲月長。」3.進入裴府的第三日,
我才見到裴小姐。外面的人都說裴家小女兒裴棠聰明伶俐,行為處事落落大方。今日一見,
確實如此。我無事可做時,就隨裴沉淵和裴府的軍隊一起習武練功。這日,趁中途休息之際,
裴棠把裴沉淵叫到一旁,說有事要說。鬼鬼祟祟,真不愧是裴府的作風!
以防萬一這是裴府的詭計,我不經意靠近他們。架不住兩人聲音太小,
我只聽到個大概:裴棠昨晚在戲樓被人調戲,后來被一位公子救了。裴棠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后臉上浮現出一絲害羞意味。兩人后面說了什么我沒聽清。看裴沉淵眼中充滿笑意,
應該不是什么壞事。「哥哥,我先回去了。」「嗯,注意安全。」「知道了。」
裴沉淵眼底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那笑臉盈盈的樣子,看著實在讓人惱火,不過沒關系,
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今天下午回去換身衣裳,晚上隨我去戲樓。」「好。」
「還沒問你,這京城這么多戶人家,為何單單到我府上做侍衛。」「回少爺,
屬下自幼與父母相依為命,近幾年邊境屢屢被犯,我一家人走投無路,只能來這里謀生……」
我故意降低聲音,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一點。裴沉淵似信非信地點點頭,接著撿起兩把木劍,
扔給我一把:「選拔那日,我看你武功出色,卻看不出師出何派,今日可否與我切磋一番?」
投奔樓府后,義父讓我修習我林氏的劍法。當年修習這套劍法的人都被你裴府趕盡殺絕,
你又怎能看出我的招式?我穩穩地接住那把木劍,分量不輕,算得上桃木中的上品。
若這是一把鐵劍該多好,真想現在就殺進裴府,將你們碎尸萬段,殺個片甲不留!
我的視線落在裴沉淵的身上,眼里浮現一絲殺意。「得罪了,裴少爺。」我揮舞著木劍,
心中充滿仇恨,迅速逼近裴沉淵。他也似乎被我的速度嚇了一跳,趕忙擋下我的攻擊,
但險些跌倒。就這樣幾個回合下來,我的體力有些不支,但裴沉淵卻絲毫沒有要進攻的意思。
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我防備著他進攻,直到我把木劍抵到他的胸前才知道,
不是他不進攻,而是他根本打不過我,找不到出手的機會而已。
沒想到人人夸贊的裴家大少爺武功竟然這么差!一想到這里我竟忍不住笑出了聲。「裴少爺,
多有得罪。」裴沉淵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我擺擺手。「你果然武功超群,有你在我身邊,
那我就放心了。」我禮貌性笑了笑:「少爺過獎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一切聽少爺安排。」4.一路顛簸,終于到了戲樓。戲樓里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
刺鼻的煙味酒味混為一體。我前腳剛邁進戲樓,后腳就想趕緊出來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這裴棠為何會到這種地方來?裴棠把戲樓掃視了一圈,露出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失望。
「哥哥,要不然我們回去吧?」「為何?那位公子沒來嗎?」裴棠點點頭。
「大概昨天是碰巧才遇上的…」裴棠耷拉著腦袋打算離開戲樓,
卻迎面撞上一位急匆匆趕來這里聽戲的公子。是樓溯,他什么時候有了聽戲的習慣?
裴棠的頭狠狠撞在樓溯胸前那塊長命鎖上,她吃痛地「哎呦」了一聲。「是你!」
「這位小姐,我們又見面了。」裴棠臉上的失望已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奇。
「哥哥,他就是我給你說的那位公子。」「是你?」裴沉淵說出了與裴棠相同的話。
裴棠年紀還小,對這種恩恩怨怨的事情還不了解,裴家也沒打算讓她過早接觸這些事,
而且她似乎從沒見過樓溯。裴沉淵就不一樣了,他知道樓裴兩家向來不和,
無論是在朝廷上還是市易上,聽說兩人小時候還打過架。樓溯沖我使了個眼色,
我立馬心領神會:他在接近裴棠,好從暗中幫我。樓溯得意地看了一眼裴沉淵,
目光又回到裴棠身上,伸手邀請她一同看戲。見此狀,
裴沉淵抓起他最疼愛的妹妹的手就向外走。意料之中,裴棠甩開裴沉淵,
隨樓溯朝戲樓里面走去。裴棠簡直像被樓溯勾去了魂,根本不理會她哥哥的勸阻。
裴沉淵在戲樓門口干著急,他責怪我為什么不攔著裴棠。我表面一臉自責,但內心毫無波瀾。
「抱歉,對不住樓溯的事情我林知鳶做不到。」我和裴沉淵就坐在戲樓外一直等。
直到亥時初,戲樓里已沒剩幾個人了,樓溯才抱著裴棠緩緩走來。樓溯抿嘴一笑:「裴少爺,
別來無恙啊!」「樓溯你別太過分!」「我過分?要不是我,昨天你妹妹的貞潔都被毀了,
而且,是她先招惹我的。」樓溯把裴棠交給裴沉淵后揚長而去。「我跟她說了,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你我后會有期。」裴沉淵一路上壓制自己內心的怒火,回到府上,
他只淡淡地跟裴棠說了一句話,就回了自己房間。「少跟樓溯來往!」
5.在裴府的這段日子,我除了調查裴府就是練功,眼看就到裴沉淵打獵的日子了。
我抽空寫了一封信寄給樓溯,讓他到時候派人假裝山賊打劫。
我只需小小舍身保護一下裴沉淵,就能獲得他更深一步的信任。打獵前一晚,
一想到能把裴沉淵耍得團團轉我就高興得睡不著覺,感覺手中的藥都不苦了。當晚,
我做了個夢。夢里還是熟悉的場景,我一遍遍看著父母被殺害,自己卻無能為力。只是,
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夢里,在母親的胸口被劍刺穿的前一秒,我沖出柜子。
手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寶劍,我眼神如刀,雙眼猩紅。我要將這些人碎尸萬段!無奈,
拿到劍的我卻邁不開腿,眼睜睜看著那群山賊再次將我母親殘忍殺害。
為首的山賊就要到我面前了,可我的雙腿還是不能動。山賊把刀抵在我的脖子處,
冰冷的觸感刺激我打了個冷顫。我眼疾手快,一劍將那山賊刺死。此刻,我如釋重負。怎料,
在我身后,一把劍猝不及防地插入我的身體。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轉身,
卻始終無法看清那人的臉。我猛地驚醒,雖然現在還是半夜三更,可我卻一直無法再次入睡。
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我的屋子,我隱約聽到裴沉淵與裴棠拌嘴的聲音。「哥哥,
求求你了,讓我去吧。」「不行就是不行,城外太危險了,我沒辦法保護你!」
「我看哥哥那侍衛不是挺厲害的嘛!讓他來保護我就好。」裴夫人也在一旁附和,
裴沉淵沒法子,只好答應下來。一路上,裴沉淵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保護好裴棠。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要殺她,必須讓我親自下手才行。馬車停在小河邊,
裴沉淵安頓好裴棠,給了我一支哨子。「遇到危險應付不過來的話就吹響它,
我一直在這附近。」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他慌忙逃竄的樣子了。按照約定,
樓溯的人從樹林深處沖出來。如果是樓溯一個人還好,裴沉淵可能還能應付的過來。
現在可是一幫人,說不定樓溯也在。不出所料,裴沉淵很快出現在我們的視野里。「棠兒,
趕快躲進馬車里去!」我緊握寶劍,擋在裴沉淵身前,到我登場了!「少爺,快走,
這里有我!」「不行,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我們一起上!」「好!」裴沉淵武功不行,
很快敗下陣來,眼看他們的刀就要劈在他的身上。我竭盡全力推開他,最終,
刀落在了我的后背。「不要!」樓溯的聲音在樹林里回蕩。舍身救裴沉淵在我的計劃之內,
不過我沒有告訴樓溯。樓溯帶著那那行人消失在樹林深處,估計傷我的那人要倒大霉了。
其實刀砍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是不疼的,只感覺到有一股暖流順著我的后背流下。
我最后的記憶是裴沉淵抱著我上了馬車,還沒到裴府,我就失去意識了。
6.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眼前再次出現我家的老房子,
還是和那晚夢里一樣的場景。夢里傷我的人又出現了。這次我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嘗試去看清楚那人是誰。好熟悉,怎么就是想不起來。我的頭開始劇烈疼痛,
強烈的撕裂感讓我從夢里醒過來。不知不覺中,我進入裴府已經過去兩個月。在這段日子里,
裴沉淵對我的信任超出了我的預期。他不僅讓我教他練功,
還時不時讓我幫他完成一些他父親交給他的任務。過幾天就是中秋節,該回家看看了。
我向裴沉淵簡單說明家里的情況,騙他說是時候回家看看我年邁的父母了。
他開始還有些不情愿,但最后還是答應了。我不敢回林家老宅子,因為還沒有替他們報仇,
我沒有臉面見林府的人。因此我回了樓府。樓溯對我的突然回歸感到很驚訝,
趕忙跑到后院叫義父義母出來迎接我。還沒等兩人出來,我先到了后院。
我瞧見義父的背影莫名熟悉,瞬間,我的心臟咯噔了一下。這不是夢里傷我那人嗎!
7.這晚,我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我的內心很矛盾,一邊想著這只是夢,
夢都是假的,一邊又想去夢里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義父。沒辦法,我點上一根安神香,
強迫自己睡著。不出所料,我又一次做了那可怕的夢。殺我父母的惡魔轉過身來,
惡狠狠地盯著我,他刀上鮮紅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每一滴血都仿佛能揚起塵埃。這次,
我好像看清楚他的臉了。沒錯,就是義父!接著,惡魔身后射來一束光,光刺穿惡魔,
然后消失了。那束光向我靠近,緊緊包裹著我,讓我感到一絲溫暖和安心。我始終想不明白,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找義父談談,但害怕現實就是我所想的那樣。醒來后,
我離開了樓府,不知道去哪里。我好像沒有地方可以去。思考許久,
我想起來臨走時裴沉淵對我說的話。「早點回來,父親想找你聊聊。」于是,
我還是去了裴府。京城很大,我坐半天馬車才到裴府。剛進大門,
我就聽到幾個掃院子的小廝輕聲議論著什么。我靠近聽了聽,
才知道我在路上的這一上午竟然發生了一件大事:「樓溯和裴棠居然被當今圣上賜婚!
下個月初九成親。」皇上認為當今政局搖擺不定,主要是由樓裴兩家斗爭導致的。
因此出此辦法緩和兩家關系。裴棠應該高興壞了吧。8.該來的總會來的,
兩家都投入婚禮緊張的準備工作中。成婚這日,樓裴兩家大擺宴席,皇帝也親臨樓府,
前來道賀。除了皇上和裴棠,在場所有人臉上幾乎都掛著僵硬的笑容。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將發生多少腥風血雨的事情。我找了裴沉淵好久,
雖然他不情愿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要嫁給最討厭的人,但也該看看吧。終于,
我在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找到了他。他坐在角落里,一臉愁苦樣子,孤寡老人一般,
孤苦伶仃地喝著悶酒。「小姐今日出嫁,少爺不去看看嗎?」他沒理我,
只管往自己嘴里灌酒。這樣喝下去別再把自己喝死了,我還怎么親自動手?我走到他跟前,
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酒壺,狠狠摔到地上。酒壺破碎的聲音在這小角落里回蕩。
好在沒有碎片劃傷裴沉淵,不然他又要說個不停。我打算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卻被他推開。
「你知道為何裴府上下都如此反對小姐嫁入樓家嗎?」「屬下知道。」「哦?那你說說為何?
」因為你們兩家世代不和,怕裴棠嫁過去受委屈。這件事只有官府人員才知道,
我要是這樣說,恐怕身份就要暴露了。「少爺,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別碰我!
我現在就去找樓溯那個混蛋,告訴他要是敢欺負棠兒,我定讓他付出代價!」我趕忙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