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移民局的工作人員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安靜的大廳里格外清晰。
“手續兩周內就能辦好。”工作人員將證件遞還給溫執野,“請您耐心等待。”
他輕聲道謝,轉身離開。
回到家,他打開衣柜,開始一件件收拾東西。
每拿出一件衣物,都像撕開一道舊傷疤。
這件襯衫是南知意生日時他送的,他穿著它帶他去山頂看日出;
那條圍巾是她熬夜織的,他總說戴著它就能聞到她的味道;
抽屜里還躺著兩張過期的音樂會門票,那天下大雨,他們窩在沙發里聽了一整夜的唱片。
溫執野的手微微發抖,卻毫不猶豫地將這些東西統統扔進垃圾袋。
天色漸暗,他拖著最后一袋垃圾走向門口,卻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門開了,謝辭扶著大肚子的南知意站在門口。
“知意,您小心點啊,我在我房間等你。”謝辭溫柔地笑著,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溫執野,這才慢悠悠地往客房走去。
“執野,”南知意走近幾步,聲音壓得很低,“我快臨產了,醫生說孩子需要父親在旁邊做好胎教。所以……我要和他睡一間房,隨時讓他看著我。”
“不過你放心,”她急忙補充,“我們什么都不會做。”
她做好了溫執野拒絕的準備,甚至已經在心里排練好了安撫的說辭,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隨你。”
南知意怔了一下,隨即松了口氣,嘴角甚至揚起一絲欣慰的笑意:“再忍一個月就好了。”
溫執野沒回答,只是轉身走向臥室。
忍?他不會再忍了。
當晚,南知意就把自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全部搬去了客房。
溫執野靠在門邊,看著她來回穿梭的身影,恍惚間覺得,她正在一點一點從他的生命里抽離。
夜深人靜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溫執野打開門,謝辭事不關己站在門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執野哥,知意的妊娠紋油忘帶了,我一會兒要幫她擦,我來拿一下。”
溫執野的心臟猛地抽痛。
南知意不是說只把謝辭當作工具嗎?那為什么,兩人還要有這么親密的行為?
他轉身從抽屜里拿出那瓶油,遞給謝辭時手指微微發抖。
謝辭接過妊娠紋油,卻沒立刻離開,而是上下打量著溫執野:“和知意結婚五年都讓她生不下一個孩子,我卻一次就讓她懷上了,你都不自卑的嗎?”
溫執野平靜地看著他:“這孩子怎么來的,你比我清楚。”
“那又如何?”謝辭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就算我是故意戳破避孕套,如今她肚里的孩子也是我的,還是南家唯一的繼承人,而你呢,什么都沒有。”
他向前一步,聲音壓低:“你知道嗎,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每次資助我的時候都感覺像是在施舍我。但現在你終于被我徹底踩到腳下了,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你永遠都贏不過我。”
溫執野不想再聽他廢話,伸手就要關門,誰料謝辭突然伸手擋住門縫,然后猛地向后倒去,發出一聲夸張的尖叫。
“啊——”
溫執野還沒反應過來,南知意已經沖了過來,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謝辭。
“執野!”她抬頭看向溫執野,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白天你不是還答應我會忍忍的嗎?”
“我沒有推他。”溫執野冷靜地說,“是他自己摔倒在地想栽贓我。”
“他有病故意摔倒來栽贓你?”南知意的聲音陡然提高,“這話你相信嗎?”
這是她第一次吼他。
溫執野眼眶一熱,卻固執地仰起臉:“我真的沒有,不信我帶他去調走廊監控。”
說著,他伸手去拉謝辭的胳膊。
“夠了!”南知意一把推開他,“不要再欺負他了!”
溫執野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后跌去,后腦勺重重撞在門框上。
尖銳的疼痛瞬間炸開,溫熱的鮮血順著額角流下。
可南知意看都沒看他一眼,安撫還在裝模作樣呻吟的謝辭:“別怕,我馬上就找私人醫生來。”
她的背影就這樣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
溫執野癱坐在地上,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破碎的顫音,和著滾落的淚水,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