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過后,謝涂司反常地沒有入睡,而是用手掌反復摩挲著我的膝蓋。
上面有一塊疤,是第一次見他時留下的。
那時謝涂司已經功成名就。
我為了湊學費,在一個暴雨天騎自行車去做家教的路上,撞上了他的車。
我滾落在雨里,膝蓋蹭掉厚厚一層皮肉,血流不止。
兩束車燈穿破雨幕像巨獸的眼睛在盯著我。
它看起來就很貴。
即使有心理準備,當聽到司機說光這道車漆就要賠償十幾萬時,我還是眼前一黑。
十幾萬。
上一節課才兩百。
我上哪里湊這么多錢?
司機很急:“你說話啊,怎么賠?車漆需要定制,肯定要十幾萬,你裝傻也沒用。”
“對不起,對不起……”
好冷啊。
生活好難。
雨大的睜不開眼。
后排車窗緩緩搖下。
我看見一雙威嚴又幽深的眉眼。
“先上車。”
司機應了一聲,坐上去。
“你也是。”
謝涂司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雨聲一字一字打在我的心上。
我都沒想過他會不會是壞人。
只記得我滿身滴水的衣服弄臟了他一塵不染的后座。
那天傷口沾了雨水發炎嚴重,我是疤痕體質,皮膚又白,用了很多藥還是有痕跡。
傷疤就一直留下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想起這塊疤,但我翻過身用手指穿過他的頭發。
“連我父母都不會關注到我受沒受傷。”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各自成了新家,他們分開后好像一切都過得非常順利,再婚、生子、恩愛幸福。只有我,成為了一場錯誤婚姻里的唯一犧牲品。
我在兩家之間輾轉流離,沒有人待見我,去到哪里都被冷落、被欺負。
我像個過街老鼠一樣招人嫌。
無論表現得再乖,都還是被他們反復地試圖甩給另一方。
直到上了大學,我終于能從深海一樣的生活里逃離出來。
他吻上我的發絲,溫柔又愛憐:“怪我。”
哪有。
我有點想哭。
他爬上來的路一定比我更苦。
可他依然在第一面時就給予我了最大的善意。
甚至不像其他有錢的金主,扣扣嗖嗖地將身邊的女伴換了又換。
我勾上他的脖子,故作調皮:“這塊疤替我省了十幾萬呢,涂司,我好愛你。”
兩年后的當下還能引起他的心疼。
這簡直太值了好吧。
謝涂司又氣又無奈。
擰了下我的腰。
我圖錢,謝涂司心知肚明。
他對我好,該給的都給我。
所以跟謝涂司的這兩年,我其實最擔心他和我論感情。
實在是窮怕了。
他愛我嗎?
我說不好。
但他一定不會娶我。
那么錢和感情,我總要有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