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鐘睿沒回來的那一周，我都在私人醫院住著。
陳翹每天往返來送文件，她嘴牢又向著我，才能跟我這么多年。
有幾次她嘴唇微微顫抖，最終什么也沒說出口。
出院那天我在鏡子里看見自己，除了臉色蒼白，沒人看得出我跟一個小生命做了告別。
美康的項目本是他在跟進，鐘睿這趟出差潦草，對接人從小謝換成了陸渺，但顯然后者跟著他只顧游故地。
幾次問詢都只回消息【等我問問鐘總】再無下文。
我讓陳翹接了過來，連帶著把坐冷板凳的小謝也并了進來。
當年鐘睿顧慮他父母留下的債務，注冊時是我主動擔責。
這些年，雖說我們都一門心思撲在上頭，但鐘睿有過懈怠，我卻一刻不敢抽身。
越是順遂，他從前養尊處優的做派越冒出芽來。
不是沒有過摔下企劃書，讓甲方面面相覷的時刻。
次次也是我去從中斡旋，酒喝了不少。
怕他擔心，總在停車場散了大半酒氣才回去。
離婚協議書上，看似我有些跋扈，公司要了，共同財產也占了大頭，獨獨留了那套房和他代步的車。
我想過鐘睿可能不會同意，但沒想過他不同意的是離婚。
他應該是到家就立刻打了電話過來，一遍接一遍的。
后來又陸續地發了不少消息，一次比一次示弱。
【黎樂，為什么？為什么？】
【總得有個理由吧？你怎么敢一個人做主拿掉我們的孩子？】
【因為什么？因為我出差沒按時回來？還是因為我讓陸渺做了秘書？難道是因為我收留她？】
【你接電話，我們好好談談。】
【黎樂，我找不到你......我跑遍了你平時會去的地方，你別躲我......】
我是半夜才看到的。
和美康的代表在酒店談完了入場進度，我昏沉沉睡了幾個小時。
陳翹怕我被吵醒，關機充電。
她和衣躺在套房外面的沙發上，發出微微鼾聲。
這些日子為了盡快熟悉和美康合作項目的細節，組里每個人都累得夠嗆。
我給她蓋了毯子，走到陽臺外去吹吹風。
消息剛看完，他的電話又進來。
接通時，聽得見風聲，雨聲，和他不穩的呼吸。
“黎樂，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