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文件一定要送到南京聯絡站?！焙殒偡€的聲音仿佛就在耳畔。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出那張照片仔細查看。洪鎮穩被鐵鏈鎖住的右手似乎比著奇怪的手勢——拇指與無名指相扣，其余三指伸直。這是梨園戲班特有的暗語，意思是“聲東擊西”。
裴姬韻心跳加速，難道這一切都是計謀？洪鎮穩故意被捕，是為了…她突然想起那張日軍布防圖上被紅筆圈出的地點——北平西郊監獄，那里關押著上百名志士。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洪鎮穩要用自己作餌，吸引日軍和大帥府的兵力，為西郊監獄的越獄行動創造機會！
甲板上傳來腳步聲，裴姬韻迅速藏好照片。進來的是“夜鶯”，他遞給她一杯熱水：“夫人，您需要保持體力?！?/p>
“告訴我實情?！彼币晫Ψ降难劬Γ吧賻浀挠媱澥鞘裁矗俊?/p>
“夜鶯”猶豫片刻，終于低聲道：“三日后子時，西郊監獄會有人劫獄。同時，少帥安插在大帥府的內應會趁機…”
“會殺了他父親。”裴姬韻接上他的話，聲音顫抖，“所以他寧可被當作叛徒處死，也不愿背負弒父的罪名?！?/p>
“夜鶯”默認了她的推測：“少帥說，這是他能給您的最后禮物——一個沒有戰爭的未來?！?/p>
裴姬韻望向窗外漆黑的河面，突然笑了：“傻子…他以為這樣我就會乖乖南下？”她站起身，眼中燃起決絕的火光，“下一站靠岸時，我要下船?！?/p>
“可是文件…”
“你替我送去南京?！迸峒ы崗馁N身衣物中取出油紙包，“聯絡暗號是\'紅梅何時開\'，對方會回答\'等雪化時\'?！?/p>
“夜鶯”還想勸阻，卻被她打斷：“他若死了，我要這太平盛世有何用？”
黎明時分，渡輪?？吭谝粋€小碼頭。裴姬韻換上一身男裝，將長發剪短，扮作商人模樣下了船。
北上的火車噴吐著濃煙駛入站臺，裴姬韻踏上車廂臺階時，摸到口袋里還有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洪鎮穩在牢里給她的那塊。她咬了一口，甜膩中帶著苦澀，就像他們短暫卻深刻的愛情。
車輪轉動，窗外的景色開始倒退。這一次，是她向著危險奔去。照片上洪鎮穩傷痕累累的臉浮現在眼前，她輕聲念著他們初見時他送她的那首詩：“\'紅梅傲雪開，不畏寒風來\'…洪鎮穩，這次換我來救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