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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去見大哥蘇遠峰最后一面,他是唯一沒有直接對我惡語相向的人。
或許,他心里還有一點對我的關心。
我去了他的公司,一棟聳立的玻璃大廈,里面人來人往。
前臺攔住了我:“請問小姐您有預約嗎?”
“我是蘇遠峰的妹妹,我想見他一面。”
“蘇總很忙,沒有預約不能打擾。”
“就五分鐘,拜托。”
“對不起,規定如此,不要打擾我們正常工作。”
我站在大廳里,跟里面正在工作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打電話給大哥,卻只有冰冷的等待音。
我在大廈外等了兩個小時,最終被保安禮貌地請離。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我決定準備“最后”的晚餐。
我把積蓄都花在這頓飯上,做的都是他們愛吃的菜。
我笨拙地切著菜,刀幾次險些劃到手指。
廚房里彌漫著香氣,我卻嘗不出任何滋味。
擺好餐桌,點上蠟燭,連杯子都擦得锃亮。
我就這樣坐著,期待著門鈴聲響起。
時間一點點過去,飯菜從溫熱到冰涼,始終沒有人回來。
終于,門外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是二哥和妹妹回來了。
二哥一見到客廳餐桌上的飯菜和我,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他看都沒看那些菜一眼,直接將我推進了雜物間。“客人馬上就到了,你別出來礙眼!”
我躲在冰冷的雜物間里,門被從外面反鎖了。
我能清晰地聽見客廳里傳來的歡聲笑語。
他們似乎正在用我精心準備的那些飯菜,給妹妹的小狗慶祝生日。
我終于忍不住,顫抖著撥通了大哥的手機。
我幾乎要掛斷時,電話接通了。
“怎么了,什么事快說?”
我聲音帶著哭腔:“大哥,今天我生日……我做了很多菜,你能回來陪我吃頓飯嗎?”
我語無倫次地補充:“我感覺……我好像要死了,真的,就像以前我能感覺到爺爺和爸媽那樣……”
大哥沉默幾秒,冷笑傳來:“蘇景然呀蘇景然,又在耍什么花招?用死來博同情是嗎?快數數這招都用了多少次了?”
我喉嚨發緊:“大...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閉嘴。”大哥怒吼,“你就是家里的不祥之人,簡直就是烏鴉嘴,早在你出生時就應該掐死你,該死的是你,不是爺爺,更不是爸媽”
“算我求你別再鬧了,給我安安分分待著,別再給家里添亂了,尤其別害了婉寧。”
“嘟…嘟…嘟…”電話被無情掛斷。
我握著手機,呆坐在椅子上。
我突然癡癡笑起來,笑著笑著,淚水洶涌而出。
十八年了,從沒人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每次那種不祥預感襲來,我都恐懼萬分。
卻總被當成咒語、惡毒、故意嚇唬人。
胃痛再次襲來,這次更加劇烈,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撕碎。
我拖著沉重步伐扶著墻,挪到床前。
抽屜里藏著那瓶過期胃藥,我倒出幾粒,仰頭吞下。
“對不起,我不該出生在這個家,我現在就去死。。”
墻上父母的照片眼睛在盯著我,目光不再溫柔。
我蜷縮在床上,回憶小時候唯一的溫暖。
媽媽臨走前的擁抱,爸爸偶爾的微笑。
那時大哥對我還不那么冷漠,二哥偶爾會陪我玩。
“我害死了爺爺,害死了爸媽,讓我去死吧,我去給他們贖罪。”
疼痛越來越劇烈,我喘不過氣來。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識漸漸游離。
還能隱約聽見客廳里傳來的,他們為狗狗慶祝生日的歡笑聲。
我感覺到生命的倒計時似乎在加速。
這一次,烏鴉嘴預感的死亡會降臨在我自己身上嗎?
好像也不那么可怕。
至少結束后,我可以真正獲得解脫。
就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好像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