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閝穿著新衣,走進堂中,馬玲花已收拾完畢侯在堂中,馬氏則早已去了驛站。
馬玲花目不轉睛盯著封閝出神,林峰見狀道:“這衣物雖不如封兄先前那件,
但也是馬夫人的心意。封兄真令人羨慕呀!”封閝笑道:“那件衣服,
是我娘給我做的最后一件了。我是個無家可歸之人。
”馬氏走進堂中道:“這里就是你的家。出來幫忙套馬車。”封閝出了廳堂,
林峰湊近馬玲花寫道:“玲花,此人絕不可留在你家,此人修為不低,而且似乎是家破人亡,
必是被仇家追殺藏匿在此。若仇家至,必將連累馬夫人。”馬玲言思索片刻,
說道:“這次我與他一道去京畿,我會探明他的底細,若真像你說的那樣,
我會勸我娘趕他走的。”林峰又寫道:“此人城府很深,你確定你能問出實話?
”馬玲花笑道:“你的城府淺嗎?”林峰急了,咬破手指用血寫到:“玲花,
我可以把心挖出來給你鑒看。”這時,馬氏進入催促馬玲花啟程。
馬氏為他們找來一輛雙馬牽引馬車,封閝已座進馬車中,一個老人正掌著韁繩。
馬氏看不見封閝,問馬夫:“老牛,我家小二呢?”老牛哼笑道:“在車里呢!
”馬氏拉開車窗:“封閝,你來駕車,老牛還得回驛站呢!”封閝跳出馬車,
無奈道:“我不會駕車呀!”老牛教導道:“拿著韁繩和鞭子,
往哪里走就往哪邊拽韁繩,我特地給你選了這兩匹脾氣最溫順,膽子最大的,
只是跑的會稍微慢一些,也能避免顛簸。”馬氏謝道:“還是您想的周到。
”老牛為封閝挪了些位置示意讓封閝坐上試試,封閝見有馬車可以駕駛,跳上馬車,
兩匹白馬感覺到了新主人同時回頭觀看,一看之下,發出一聲驚嘶,拔腿就竄,
兩馬一匹正東,一匹向西掙脫韁繩與籠頭逃進也夜色中。
封閝和老牛被甩下馬車摔在地上。封閝皮糙肉厚爬起身形,
看著馬逃竄的方向一臉的莫名其妙之色。老牛摔的不輕,馬氏趕緊將他攙扶起來。
老牛揉著屁股道:“不應該呀!這馬見到老虎尚且不驚,怎么一看這個混小子便受驚了?
”封閝同樣不解:“我有這么嚇馬嗎?”馬氏道:“我也看見了,你確實非常嚇馬!
快去把馬追回來啊,”老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沒關系,這是兩匹老馬,
它們會自己回驛站的。我看你還是去縣城雇個車夫吧。”老牛說完,自行拉著馬車離去。
馬氏白了封閝一眼:“都是你,害我得多花五兩銀子”封閝攤手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林峰無奈道:“算了,還是我帶玲花去吧!”馬氏與林峰不過一面之緣,
怎會答允:“林公子門派事務要緊,不敢勞煩。
”馬氏遂令封閝:“你二人先步行到縣城一同乘車前去。封閝,
若華月流不肯為玲花醫治怎么辦?”封閝道:“我會盡力而為,
實在不行京城里名醫眾多,可換個去處呀!”馬氏這才放心,將馬玲花的包袱交給封閝,
催促二人啟程。馬玲花不情愿地跟在封閝身后向西而去。見二人走遠了,
林峰湊近馬氏掏出一個翠玉鐲子遞給馬氏。“一點見面薄利,請笑納。
”馬氏并不缺這些首飾,她推辭道:“不必了,我店里美酒多,請林公子帶些回去。
”林峰見馬氏不接受,收起鐲子道:“馬夫人,不是我心胸狹窄,你可知封閝這人來歷?
我與他交過手,此人修為極好。這樣的人去哪都能高人一等,怎會在此做店小二?
”馬氏道:“這一點我早就看出來了。不然,也不會如此放心讓玲花與他一路去京畿。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這酒樓有何寶物值得他前來潛伏?封閝的為人我最清楚,
我打心眼里喜歡這孩子,你休要再說這般話語。”林峰見馬氏執迷不悟,
嘆息道:“修行界的事夫人你不懂,不聽我言,到時候悔之晚矣。”說完,
辭別馬氏而去。馬氏看著林峰離去,思索著林峰的話語,這林峰說的也不無道理,
他記得封閝來時的情景。那是一個月前的一天中午,
縣城陳家酒坊送來了整整五車老陳釀,馬氏與唯一的小二王麻子一同在門前卸了兩車貨,
馬氏累的渾身汗流,臉上的妝也花了,送貨之人是個急性子,在旁只顧催促二人也不幫手,
店掌柜在酒樓里被人幺來喝去抽不出手幫忙,正麻煩間,
封閝叼著煙槍悠閑地從十里香酒樓前路過。馬氏當時累的老眼昏花,一時間認錯了人,
竟把封閝認成了鎮外的張二傻。張二傻是鎮上有名的傻子,
無父無母只身一人住在鎮外的一間茅草屋內,
馬氏有時見張二傻在店外的泔水桶中撈剩飯剩菜吃時會施舍他一些客人吃剩下的雞鴨魚肉,
張二傻也不白吃,吃完了會幫著干些力氣活,那一天張二傻幫她劈了一車柴火,
湊巧馬氏整理陳年衣柜,他發現自己當年新婚時的紅裝被那些天殺的耗子咬了幾個窟窿,
本想丟棄見張二傻衣著邋遢就順手送給了張二傻,張二傻如獲至寶,
天天穿著這件女人的紅裝在街上大搖大擺地炫耀。張二傻人雖傻缺也是個煙鬼,
缺吃缺穿的他從來不缺煙草,幾乎是嘴不離煙。這不封閝也穿著紅裝叼著煙袋,
而且個頭和張二傻不相上下,馬氏一見,趕忙招呼道:“二傻,二傻,二傻子,對!叫你呢!
過來幫忙搬酒,搬完了我把我家那口子那件也送給你。”封閝正在街上找差事,
見一個有氣無力婦人問他喊傻子還讓他搬酒,也不多問熄了火,便去幫忙搬酒。
封閝必定是修行之人,王麻子搬一壇他已搬了十壇子。有了封閝幫忙,
沒多久剩余的三車便被搬卸光了,老板娘早早地找到了她死去丈夫的新婚衣物,
待封閝搬完最后一壇子酒時,馬氏夸贊道:“二傻子,幾天不見力氣越來越大了。
這件衣物你拿去穿吧。”封閝接過馬氏手中的衣服,笑道:“我叫封閝,不叫二傻子,
姑娘,你認錯人了。”老板娘定睛一看,忙道歉道:“對不住,對不住啊,認錯人了!
這位爺,您幫我們搬了這么多,掌柜的,取銀子來,給這位爺。
”店掌柜取了半兩銀子遞到封閝面前。封閝拿過銀子,反復看了看,
扔在地上:“姑娘,咱別這么吝嗇,我幫了你這么久,你就給我塊石頭疙瘩搪塞我?我餓了,
您要真想感謝我就給我弄點吃的,好不好?”馬氏拾起銀子,心道:還不如二傻子聰明。
欣然答應了封閝,他令廚房給封閝拿了一只燒雞。封閝接過燒雞,不管不顧地啃了起來,
那吃像就像餓狗啃骨頭,讓馬氏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馬氏在封閝吃燒雞時仔細看了看封閝的相貌,
發現這封閝穿的比她還好而且似乎不是本地人,問道:“這位爺,你從哪里來?要去哪里呀?
”封閝邊吃邊說道:“我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正和這里不太一樣,
我想找個活干,能填飽肚子就行。”馬氏正想給酒樓雇個新伙計,因她給的工錢太少,
沒人愿意來,眼下有一個連銀子都不認識且很能干的人,她有什么理由不試試?
“找活干?那你找我呀!我這里缺個小二,不知道大爺肯不肯那?
工錢我給你七錢銀子每月,如何?”說完又跑到封閝耳邊,
指著王麻子道:“他在這干了五年了,才半兩銀子一個月。
”封閝甩手道:“不要……”馬氏急了,搶話道:“一兩一月!
”封閝咽下最后一塊肉,道:“我不要錢,爺爺說過錢財乃身外之物,我要它何用呀!
你只要管我一日三餐,給我個房子住,我就留下。”馬氏大喜過望,
他就喜歡這樣的干活麻利,頭腦簡單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