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特號航行在蔚藍色的海面上,四周是暴風雨后的寧靜,就在早晨,
這附近發生了一場暴風雨,幸好負責觀察海情的水手及時發現了。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
海船改變了原有的航線,從暴風雨的邊緣繞過。這使得塞勒斯特號又浪費了半天時間,
不過沒有人為此抱怨,反而慶幸著沒有卷入那場暴風雨去,
鬼才知道那里面會不會有比臺風更可怕的東西。這就是大海,什么都可能發生,
臺風、海嘯、暗礁、食人鯊、海魔獸、強盜、亡靈法師們的島嶼,還有費希人,
不管哪一樣都不是塞勒斯特號想遇上的。阿芒戈忍不住走到甲板上,用雙手合攏,
大聲的叫喊。“茜絲莉,我的小甜心,我的小天使,我回來了。”“他瘋了。
”甲板上的水手們嘀咕著。水手長富爾頓給自己卷了根煙,狠狠的抽了一口,
對于年輕人的激動,他可以理解,就算是他在這次航行后也打算回去休息一年再考慮出海。
塞勒斯特號離開蘭迪亞已經**年了,原本的計劃是總共在一年半之內,
但從蘭迪亞到遠東,發生了太多意外,拖到大約半年前才開始從華國的東海郡出發。
幸好這不一定代表就糟糕透了,逗留了過長的時間,
塞勒斯特號也在遠東最大的國家華國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比如塞勒斯特號的內部被那里的道士改造了一下,有了一些小秘密。當然這不是沒有代價的,
卡普蘭船長把原本想拿到華國都城販賣大錢的魔晶礦在東海郡就賣了。沒有辦法,
逗留的時間超過了原定計劃,船上的水手都鬧著要加報酬,并且塞勒斯特號也需要補充物資。
船長如此,水手們也不是沒有收獲,聰明的把自己沿路弄來的一些私貨賣給了東海郡人,
雖然都是些沒什么實際價值的東西,但出于獵奇的原因,這些私貨竟然也賣了不低的價錢。
阿芒戈更是認識了幾位當地的姑娘,甚至人愿意把女兒嫁給他,條件是他得入贅。
阿芒戈并不像當地的男子那樣認為入贅是很丟臉的事,但他心不在那里,
他的心一直在蘭迪亞,那里有家鄉,有哈里森叔叔和卡麗妲嬸嬸,最重要的是有茜絲莉,
那美麗得能讓月亮妒忌的姑娘。“你就像那海底里最美的珍珠,我想拜倒在你的裙下,
述說對你的無盡思念…”阿芒戈對著大海贊美著遙遠彼岸的心上人。“喂,說錯了,
應該是你想鉆入她的裙下,然后…一把掀開它,哈哈哈哈哈。
”水手們嘻嘻哈哈的打趣著阿芒戈。大海遼闊而狂野,加上時間能夠改很多,
包括阿芒戈。現在誰也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第一次出海的小伙子,
船上出發時就在的老水手現在還記得他初上船時的笨拙和羞澀,
而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古銅色皮膚的英俊青年。他的叔叔是船長卡普蘭的好朋友,
把他托付給了塞勒斯特號,希望能帶他出去見識一下,順便賺點錢。
阿芒戈迎著緩慢西降的夕陽吐出一口長氣,半曲著停在空中的雙臂緩緩落下,
這是他準備了三年的求婚臺詞。這次回到蘭迪亞,他就準備向心愛的茜絲莉求婚。
本來三年前就想這么做的,但是因為缺錢,
可憐的小伙子不想因為自己給哈里森一家帶來更多的麻煩。
但他一心想要娶這個美麗而善良的姑娘,所以他請哈里森叔叔幫他到了塞勒斯特號上,
誰知道一去就是三年。阿芒戈準備離開甲板的時候,
忽然看到海平面上似乎有一個漂浮著的人。起初他以為自己眼花了,但仔細看去,
果然有一個人仰面躺在海面上隨波飄來。“救人,救人。”阿芒戈大吃了一驚。
“哪里有人?”聽到他叫喊的水手紛紛跑到甲板上這邊,
這附近除了塞勤斯特號之外并沒有發現第二艘船,如果有遇難者,只有一種可能,
就是在塞勒斯特號之前被卷入風暴中的倒楣鬼。水手們也發現了那個漂在海面上的人,
不過這時候海面起了風,快要靠近船的人又被波浪推遠了。“得快救救他。
”阿芒戈焦急的道。“救他?這人不知道還活著沒有,說不定是具浮尸。
”水手們不以然的道,“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要救他,只有放下小艇靠近他,
現在起風了,弄不好會搭上自己的命的。”“可是,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阿芒戈堅持道。那具疑似浮尸的人逐漸被海浪推遠,但阿芒戈堅持要救上來看看,
萬一還有一口氣在而不救,他都不能原諒自己。其他的水手可不贊同這意見,
于是可敬的年輕人只好沖到水手長富爾頓那里求助。由于船長和阿芒戈叔叔的關系,
富爾頓雖然覺得他好心過盛,但還是勉強同意了他的請求。但船不會停下來等他,
所以一旦發現是具尸體,他必須馬上回來。塞勒斯特號稍稍變了方向,
向水中那人浮沉的位置駛去,并通過調節帆的位置把速度竭力放緩了。
阿芒戈把堅實的繩子系在小艇尾部,使小艇與塞勒斯特號相連,
然后在相熟的水手幫助下把小艇下了水,他拿了兩只小漿竭力的劃向那具浮尸。
船上的水手為勇敢的年輕人祈禱著,但沒有一個人愿意陪同他,
并不是他們就沒有一點好心,但這種正義感所伴隨的風險實在太大。繩子逐漸被拉直,
但是海神仿佛在和阿芒戈開玩笑,好幾次都已經靠近了那人,
卻又眼睜睜的看著水流把他推遠。不過阿芒戈能肯定這是一個活人,他仰面躺在海上,
臉色紅潤,赤裸著精壯的身子,身上連一片布都沒有,從外貌特征來看不似西大陸人種,
倒像是才離開不久的華國人。這振奮了阿芒戈,他做的將是拯救一條生命,
而絕不是某些齷齪小人想的那樣,打算從海上浮尸身上發筆橫財。是的,他需要錢,
但就算能從海上浮尸上面得到財寶,難道他會用這種骯臟的錢去向純潔的茜絲莉求婚嗎?
不,絕不會!小艇終于接近了那個華國人,
對方接近完美的體態讓阿芒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海浪涌來,阿芒戈當機立斷,
騰出手來一把抓向他的手臂,然而就在這時與塞勒斯特號相連的繩子繃到了極限,
就差了一指頭,阿芒戈沒法拉到他。塞勒斯特號的水手們遺憾的發出驚呼,
從最開始的不理解,甚至是惡意猜測到現在,無論阿芒戈的初衷如何,
但至少這種堅持不懈的勇敢打動了水手們,航海同樣是需要勇氣的,大海不需要懦夫。
水手們開始感覺羞愧,富爾頓擔心阿芒戈出事,后悔剛才不應該答應年輕人的請求。
為了避免被船長責罵,他要求水手們把帆降了下來,再一次要求舵手向阿芒戈靠近。
水手們搬出第二具小艇,系上繩子,準備去援助阿芒戈。在出海的日子里,
善良而正直的年輕人已經融進了這艘船,幾乎每個人都對他有不同程度的好感。
塞勒斯特號上的變化并不能給阿芒戈及時的幫助,而快成功的援救卻眼看又要失敗,
年輕人沒有想太多,一個魚躍跳進了水里。塞勒斯特號上發出驚呼聲,這可糟透了。
如果人還在小艇上,至少阿芒戈本人的安全能有一定保障,船上可以收回系繩,
放出第二艘小艇。但一旦跳入水中,就算你有很好的水性也難保會有意外,
或許一只恰巧經過的鯊魚就能讓你后悔一輩子。英勇的年輕人終于抓住了那個人的手,
竭力的游動著向小艇靠攏,在經過與風浪的搏斗后,最終抓住了小艇的舷邊,
自己先上了小艇,再慢慢把那個人也拖上了上去。上去了之后又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一個稍大的浪頭經過,小艇幾乎翻了,阿芒戈牢牢的抱住那個人,卻發現他的身體火熱滾燙,
完全不像在海上漂流了不少時間。阿芒戈現在無瑕去考慮他身上的異狀,
在塞勒斯特號的幫助下,他總算是成功的把人救上了船,
水手們像歡迎英雄一樣把他拋上了天再接住。
而那名獲救的幸運兒被送到了船醫道森先生那里。阿芒戈累壞了,不過他感到自豪,
不僅僅是救了人,而且他自己也感覺到了現在和從前的變化。在上塞勒斯特號之前,
英俊的少年曾經打算成為一名魔法學徒,但即使邁入魔法的門檻,要獲得反哺,
依靠魔法賺取金錢也得好幾年,這意味著將把求婚時間拖得更長,
美麗的茜絲莉的青春會消耗在漫長的等待中。阿芒戈最終在理想和愛情之間選擇了愛情,
于是上了塞勒斯特號,雖然花費的時間超過了預計,
但想到船長許諾將貨物運抵蘭迪亞后的報酬,年輕人覺得仍然是值得的,
何況大家在華國東海郡還有些收入。魔法從前是高不可攀的門檻,
向來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不過隨著南方諸國的歷次改革,魔法宛如脫去了一半面紗的女神,
在向更多的人招手。高階的魔法仍然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比如金雀花的皇家御用魔導士,
法師工會等等,但南方的商人們用金錢打動了一些中低階的魔法師。
這些魔法師要么因為資質,要么因為缺少大量的金錢進行魔法研究,而接受了商人們的資助,
把魔法按照商人們的要求進行了變通。
魔導士們可以站在高端指責這些為了錢出賣法師尊嚴的中下層魔法師,
但越來越多的魔法師在參予這一行為。他們理直氣壯的回答法師塔,
我們不像你們有皇家或是工會的支持,我們有的缺錢,
有的則是這輩子都難以在魔法階位上提升,但我們日常仍然要消耗大量的金錢來維持。
我們出賣的不過是我們的勞力,卻能獲得我們所需,你們無可指責。這一現象的加劇,
導致了魔法師群體的悄然分裂,一部份具有遠大前程或是位高名重的魔法師繼續依附,
或是與某個國家、大勢力集團合作;更多的魔法師卻采取了與世俗合作,
對象當然是那些商人。于是種種變革持續而來,例如機靈的商人們應軍方的要求,
要改變火繩槍的弊端,在集合了魔法師的智慧后,改裝槍出現了。
這種槍只需要把原來的火繩槍改變一下,
槍手再掌握一段由照明術演變而來的點火術咒文即可,于是商人們的財富滾滾而來了。
難怪有人說這是一個最好的年代。阿芒戈在水手休息室里休息了半天才醒過來,
與風浪搏擊后的身體仍然感覺酸軟。他是被人叫醒的,因為有人告訴他,
送去道森先生那里的獲救者醒了。阿芒戈連忙去了醫士室,
一路上聽報訊的水手萊阿述說著那名幸運兒的怪異。
阿芒戈冒著生命危險在海浪中救下的人幾小時前就送到了醫士室,
但是道森先生對他束手無策,他昏迷不醒卻又偏偏身體正常,只是體溫高得可怕,
用萊阿的話來說,在他的胸膛上放一個雞蛋,都能煮熟。道森先生把這歸結于魔法,
現在是一個魔法昌盛的年代,即使是醫學,也正在和魔法的分支魔藥學結合。
可惜的是船上現在沒有一個正式的魔法師,
原本塞勒斯特在出海前聘請了一個得到法師頭銜的魔法師,但在快要抵達東海郡時,
他死于一場與海盜的遭遇戰中。那可真是一場激烈的戰斗,至今讓年輕人后怕。
在醫士室里,阿芒戈見到了那個幸運兒。那是一雙明亮的眼睛,飛揚而有神,
里面帶著淡淡的好奇和阿芒戈不明白的喜悅,阿芒戈只能把這種喜悅理解為獲救后的狂喜。
道森先生把阿芒戈拉到一邊簡單的述說了情況和自己的猜測,
這讓年輕人更進一步的了解了病人的情況。按道森先生的介紹,
這名病人真的是奇怪到了極點。在剛獲救上來時,他是昏迷不醒的,而體表的溫度高得嚇人,
萊阿的說法其實是不準確的,因為道森甚至認為如果體表達到了這樣的溫度,
那他的體內應該在燃燒。但他一點事都沒有,甚至還在海中飄流了不知多久,
不過道森先生勉強還能接受,因為這是魔法和強者的年代,
用醫學解釋不了的事未必等于這世界上不存在,不要用常規去看待強者和天才,
這是蘭迪亞首相的名言。但是當那個華國人醒過來后,高得嚇人的體溫就一下降了,
仿佛之前是醫生的幻覺,道森先生只能繼續用首相的名言來安慰自己。“你是華國人?
”阿芒戈嘗試著和他交流,對方的眼眸中多了一絲好奇,但似乎沒聽明白阿芒戈的意思。
阿芒戈拍了拍頭,剛才他用的是大陸通用語,但忘了對方卻是遠東的人,
好在阿芒戈在東海郡呆了半年,也學會了幾句華語。
當他用生硬的華語向對方介紹了自己時,華國人明顯聽懂了他的意思,
阿芒戈不由精神一振,繼續用華語和對方交流。但交談幾句后,阿芒戈尷尬的停止了,
原來他學會的華語有限。繼阿芒戈之后,
水手長富爾頓陪著船長卡普蘭也來看望了這名華國人。
塞勒斯特號在華國逗留的日子里受到華國的照顧不少,
那時候貨物沒有得到當地道衙的允許販賣,而船上的物資卻越來越少,
當地人曾經無償的支援過他們食物和基本用品,在長達半年的停留中,
大部份船員與當地人產生了一定友誼,這也是阿芒戈堅持救人,
而水手們也最后肯配合的原因。卡普蘭的華語比阿芒戈好一些,又多問出來一點,
原來這名華國人自稱魏無忌。雖然體溫降下去了,但是這個華國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
于是卡普蘭決定由阿芒戈帶著他,等他身體恢復過來,到了下一個港口時,愿意離開就離開。
于是,在航行中的塞勒斯特號上從此多了一個來自華國的預備水手,
他總是跟在船上最年輕的水手阿芒戈的身后。最初船上的人對他還有一些戒心和距離,
但某天晚上水手們在甲板上痛飲時,這位預備水手將所有人都灌醉了,
第二天這個華國人就融進了塞勒斯特號之中。不會喝酒的水手不是好水手,
就像不喜歡啃骨頭的狗不是好狗一樣。這句話是水手長富爾頓在某次酒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