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用衣袖抹了抹眼淚,哽咽著道:“是街口王大媽她兒媳婦的三舅母說的。
”“于是你就相信了?”包子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涕,“你昨天一晚上沒回來,我就以為,
你真的被壞人給分尸了。”季如禎嫌惡地將鼻管里流著兩條鼻涕的包子向外推了幾下,
沒好氣道:“你想太多了,還有,把你鼻管里的鼻涕擦干凈好嗎?你見過流鼻涕的包子嗎?
”包子并沒有因為自己被姐姐嫌棄了而露出半分不悅,相反的,看到姐姐還活著,
包子別提有多高興了。他就像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圍在季如禎身邊飛來繞去,
竹筒倒豆子般,將季如禎不在家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她聽。
原來當日周夫人帶著一群婆子準備去追殺季如禎,
被那副場面嚇得渾身發抖的包子將自己團成了一個球,
瑟瑟縮縮的躲在屋子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本以為過上一些時候,姐姐就會回來,
結果左等不回,右等不回,團成球的包子終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
悄悄跑出門外向街坊鄰居打聽姐姐的下落。不打聽還好,這一打聽,
直接將包子嚇出了一身白毛汗。當時不少街坊鄰居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周夫人率領一群孔武有力的婆子們,足足追殺了季如禎整整三條街出去。關鍵時刻,
一只拉著糞車的驢不知何故突然發狂,整整一車糞便全數灑在周夫人身上,
氣得周夫人站在屎尿堆里直罵娘。就在這時,一行人馬突然出現,
將笑得正得意的季如禎五花大綁,直接打包帶走。據說,那伙來歷不明的人馬,
是受了周夫人的指使,來奪季如禎性命的。季如禎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包子,
你覺得那個姓周的婆子,有能力和本事指使那隊人馬來殺我報仇嗎?
”包子眨了眨仍舊紅腫的大眼,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小聲道:“這都是別人告訴我的,
我也不知道。還有,姐,人家的名字叫季朝雨,不叫包子啦。”季如禎完全無視包子的申訴,
伸手在包子的頭上用力揉了一把,“別聽別人胡說八道,你姐姐我活得滋潤著呢。還有,
我之前可能因為傷了腦袋,有些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來來,包子,給姐姐講講,
咱們家的大概情況到底是怎樣。那個姓周的婆娘,她真的是我的……未來婆婆?
”包子聽了這話,眼中又泛起一層晶瑩的淚光,“姐,你的病是不是還沒好?
”季如禎瞪他一眼,“跟你說了多少次我根本沒病……”見包子又要掉淚珠子,
季如禎無奈道:“好啦好啦,我承認自己只是有些失憶而已,以前的事情幾乎全部都忘記了。
不過以前的事情記不起來,不代表我身體健康會受到威脅,
你不要總是因為這點屁事哭哭啼啼。不管怎么說,你也是個男孩子嘛,有事沒事就掉眼淚,
也不怕遭了旁人的笑話。告訴你哦,我本來就很討厭小孩子,
更討厭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孩子,如果你不想被我扔到垃圾堆里去喂老鼠,
以后就給我學著堅強一點。記住,你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可不是閨閣里纖細易折的大小姐。”包子神色一肅,
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姐姐有朝一日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像看怪物一樣看了季如禎好半晌,
直到對方眼底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危險時,才瑟瑟發抖地點了點頭,“姐,你放心,
我以后不會再輕易流眼淚了。”可惜剛說完,又不受控制的哽咽兩聲,
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的架式。見季如禎雙眼一厲,
他急忙將即將流出來的淚水強行咽了回去。心里想著,自從姐姐出事以來,和從前比,
真是變得好可怕哦。雖然包子的年紀還小,而且語言表達能力也有些不如人意,不過,
季如禎還是從包子的字里行間之中,了解了一下自己這具身體的大概情況。到目前為止,
她終于搞清楚季如禎現在的年紀只有十四歲,和前世的她相比,足足小了六歲,
這對她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畢竟憑白無故年輕六歲這種好事,
真不是每個女人都能遇到的。而包子今年只有七歲,是她這個身體的娘,
幾年前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這也就意味著,她跟包子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異姓姐弟,
難怪包子總是害怕自己被趕走,沒有血緣的牽絆,
對一個無父無母又沒有任何依靠的小孩子來說,應該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吧。
于是季如禎決定以后盡量少欺負包子,避免給包子留下她很有可能會將他趕走的心理陰影。
至于她和包子的娘,姓徐,叫徐清漪,祖籍盧州,書香門第之后。徐清漪的夫家姓季,
據說落戶在繁華的京城。只是十五年前,不知是何原因,季家以徐清漪犯了七出之條為由,
將她休出家門。被休的時候,徐清漪并不知道肚子里還懷了一個孩子,而這個孩子,
正是生下來就沒見過父親的季如禎。由于徐清漪的雙親早已過世,
無依無靠的她不得不只身來到平陽城,投靠了自己的堂兄堂嫂,從此便在這里正式安家落戶。
“既然你娘……呃,我是說咱娘的夫家姓季,你可知那季家到底是何來頭?家住何處?
咱娘當初到底犯了什么七出之條?為什么要被夫家給休了?”面對這一連串的疑問,
包子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娘從來都沒說過,我也不大敢問,因為每次問了,
娘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差很差。”季如禎了解似地點點頭,
被休出家門的確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除非徐清漪連臉都不要,
否則正常人是絕對不會滿世界宣布自己被休的理由的。“對了包子,
你剛剛說咱娘在兩年前就去世了,那咱們的生活來源,主要靠的就是那個姓周的老女人,
之前來咱們家要搶的那間鋪子么?”“本來不是,不過后來就是了!““什么意思?
”包子畢竟年紀還小,有些事情他心里明白,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尋思了半晌,
他才回道:“娘還活著的時候,咱們家住的其實是個大房子,娘去世沒多久,
大房子就讓別人搶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