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動作緩慢,
擁有的戰斗力遠遠超出了水手們對它們的估計——刀劍砍在他們身上就像砍在堅硬的冰層上,
很難造成有效的殺傷效果,而從傷口里流出的灰綠色粘稠液體能夠將刀鋒劍刃腐蝕,
變成一支無用的燒火棍。總算要避開它們的爪抓牙咬也不太難,
因為這些東西實在稱不上靈活。巴特恩想到船頭去加入與水鬼的戰斗,
卻被維拉一把抓住。巴特恩轉頭大叫道:“放開我!”“你急著去找死啊?!
”維拉惡狠狠地盯著巴特恩。“我要去幫忙!”維拉不相信道:“你能幫什么忙?
”緊拉著巴特恩不放,回頭問海格爾:“妖精,你的魔法對這些怪物管用嗎?
”海格爾略微點頭表示回應,他的雙手在胸前交叉,嘴里低聲念誦著什么,
從又尖又高的音調和簡短急促的音節來判斷,應該是妖精族特有的咒語。
海格爾的神情很專注,似乎這個魔法對他來說相當困難。隨著咒語的念誦,
海格爾身體的表面燃起一層青白色的火焰,仿佛一件不停跳動著的盔甲。
他將雙手平伸向前方,掌心相對。身上的火焰順著手臂向手掌集中,
在兩手之間的空中形成一個火球,逐漸由小到大,最后變成人頭大小。“嗨!
”隨著海格爾一聲大吼,火球脫手而出,呼嘯著向船頭飛去。當火球飛到船頭上空時,
在“嘭”聲巨響中爆成巨大的火團,將所有的水鬼和與它們戰斗著的水手都籠罩在里面,
青白的烈火熊熊燃燒著。水手們驚訝地發現自己處身在翻騰的火焰中,
卻沒有一絲灼熱的感覺,反而覺得涼涼的十分舒服。那些水鬼就沒有這么自在了。
火焰附著在它們身上,不但燃燒著殘缺不全的肉體,
也在拷問著它們身體里因為執著而變得邪惡的靈魂,直到將它們重新凈化。
當火焰熄滅的時候,水鬼的靈魂已經安息,肉體則化為一小堆骨灰,
隨著輕輕的海風飄散在大海里。明白過來的水手大聲歡慶著這突如其來的勝利,
并用粗俗卻真誠的語言向海格爾表達著他們的謝意。
巴特恩感興趣地問道:“這是什么魔法?”“神圣之火,只對不死生物造成傷害,
對活著的人或者動物沒有任何影響。”海格爾面色疲憊,看來這個魔法消耗了他太多的魔力。
面對水手們的歡呼,他并沒有太多的喜悅,因為那顆巨大的水球依舊聳立在他們面前,
耀武揚威地漂浮著。此時水球已經不再吸收海水變得更大,
因而流向它的海流也就停了下來。
船長命令最強壯的水手們用剩下的船槳劃水——天知道還會發生什么事情,
所以還是盡量離這個怪物遠一點!艱難地劃出二三十米之后,水球并沒有什么動作,
船上的人略微安心了一點。負責了望的水手忽然歡呼起來:“看啊!是海軍的船!
”他看到的正是雷頓將軍的旗艦疾風號。疾風號上的人也發現了客船,
一邊打出旗語一邊駛過來。“他們在問‘情況如何’!”負責了望的水手大聲喊出來。
船長大聲道:“回答!‘船體損壞,人員全部安好’!”疾風號上,
雷頓將軍看到對面船上的旗語之后松了口氣。“你是個很稱職的哥哥。”說話的是青羽。
“也許吧。”雷頓將軍換了個話題道:“那個怪物的情況怎么樣?”作為唯一的魔法師,
青羽理所當然地負責監視這個巨大怪物的責任。“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不過剛才充斥在附近的魔法元素已經消失了。”“消失了?”雷頓將軍奇怪道,
“為什么那東西還在?”青羽略一思索,答道:“說‘消失’可能并不太正確。我懷疑,
這些魔法元素現在全都聚集在那里。”她指著那個巨大的水球。
看著水球表面變幻莫測的美麗光線,雷頓將軍問道:“會發生什么事?”“不知道。
”頓了頓,青羽接著道,“不過我的建議是:趕快離開這里,越快越好!
”雷頓將軍點點頭:“等把維拉他們接過來,我們立刻離開。
”奉獻之海是英耐聯盟的公共海域,
等回去之后再申請聯合海軍來對付這個怪物——讓所有人一起掏腰包總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不!”青羽突然發出一聲呻吟,“太遲了……”變幻的光線突然收斂無蹤,
水球的表面在瞬間變成一片漆黑,就像一個即將破裂的巨大肥皂泡。隨著驚天動地的炸裂聲,
“肥皂泡”破了。炮彈一樣四處飛射的水滴充斥了整個海面,
隨后而來的是峭壁一般的滔天巨浪,轉眼之間就追上客船,把它吞噬在波濤憤怒的咆哮里。
疾風號離爆心的距離比較遠,幾次劇烈的搖擺之后,勉強穩定下來。
驚魂稍定的水兵們松開手中的纜繩,向海面上看去。水球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個漂浮在空中仿佛山岳一般的巨大人形,晶瑩剔透的身體仿佛碩大無比的寶石,
身后寬闊的翅膀在陽光下閃耀著絢爛奪目的光芒。
仰望著這個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世界上的個體,
幾乎所有人的腦海里都只有這樣的念頭:“好美……”人形優雅地向他們伸出雙手,
仿佛是在發出舞會的邀請,不過從他(她)雙手周圍逐漸增多的閃爍光點來看,
這個邀請可能并不容易接受。青羽本就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生氣,
身為魔法師的她已經很清楚地聞到這份美麗后面的死亡氣息。
現在那個怪物雙手間凝聚的魔力,足夠把周圍方圓數公里的海域變成一片冰原!
這幾乎是只有神才能擁有的威力!這個怪物,它到底是什么?!下一瞬間,
奉獻之海的天空被一片耀目的白色光輝所籠罩……當青羽再次看清周圍東西的時候,
她驚奇地發現自己還活著!周圍的海面已經變成一片冰原,而他們之所以沒有被波及,
是因為在他們和那個怪物之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生物,他們看到了——一條龍!
從船上望去只能看到這個大陸上最強大生物的背影,
淡藍色半透明的鱗片在冰原刺眼的光線中閃爍著優雅的奇幻光芒,寬闊的翅膀上結滿了白霜,
正隨著翅膀的扇動掉落下來。“吼!”憤怒的龍吼聲令船上的人們震耳欲聾。雙翅一振,
巨龍在一陣狂風中從冰原上騰空而起,狂暴的氣流卷起滿天冰塵。
遠處漂浮在水質人形也注意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巨大生物,似乎是感到它對自己的威脅,
人形的動作略一停頓,然后落在冰原上。人形和冰原剛一接觸,
周圍的冰面就開始碎裂成大小不等的小塊,漂浮到空中聚集在人形周圍,
形成一道高速旋轉的冰晶屏障。與此同時,在離他較遠的冰面上,巨大的冰塊拔“地”而起,
形成一個個獨眼巨人一樣高大的巨型冰人。冰人舉起四周散落的冰塊,
向空中的藍色飛龍拋去。這些冰塊破空的尖嘯聲,即使在離開很遠的旗艦上也能聽到。
其中一塊落在旗艦的甲板上,砸出個直通船底的大洞。總算下面還是厚厚的冰層,
沒有海水涌進來。藍色飛龍靈巧地躲避著迎面呼嘯而來的冰塊,
猛地一個俯沖到冰人頭頂上,噴出一道灼熱的火焰。幾個冰人被火焰掃過,
化成一團團蒸汽飄散在空中。不過更多的冰人從冰面上站起來,
漫天飛舞的冰塊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大網,逼得藍色飛龍不得不落下來躲避。此時,
越來越多的冰人已經像蟻群一樣布滿了整個冰原,瘋狂地向藍色飛龍降落的地方涌去,
它們擁擠在一起層層疊疊的樣子仿佛一座活的冰山。
隨著藍色飛龍降臨的火焰將這座“冰山”削去一半,
不過隨即就被剩下的冰人和它們隨后涌上來的同伴淹沒了。接著冰人的身體開始互相融合,
很快結為一體,成了一座真正的冰山。透過晶瑩剔透的冰層,里面藍色飛龍的身體隱約可見。
水質人形向凍結了藍色飛龍的冰山飄過去,周圍環繞著急速旋轉的冰塊。
它背后的翅膀似乎只是裝飾,在移動的時候沒有絲毫動作。
漂浮在空中的水質人形繞著冰山轉了一圈,似乎在欣賞自己的戰利品。
除了化身冰山的那些冰人,其他大部分都重新化為巨大的冰塊,
只有兩個身材特別碩大的跟在水質人形身后,好像是它忠實的護衛。異變突起,
“咔嚓”巨響中冰屑四濺,一個龍頭從冰里猛地探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向水質人形咬去。
猝不及防之下,水質人形向后急退,同時身后的兩個冰人一左一右向前撲去,
攔住龍頭前進的道路。龍火掃過,冰人轉瞬間化成一片水汽。
水質人形還沒來得及再從冰面上召出冰人來保護自己,利刃一樣的龍牙已經刺進了它的身體,
將它攔腰切斷。時間好像突然停頓下來,水質人形剩下的半截身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屹立不倒。那條藍龍掙開束縛自己的冰塊,扇扇翅膀騰空而起。剛飛起來,忽然動作一頓,
重重地跌回冰面上。它又掙扎著想站起來,身子抬起到一半又了摔回去。
它在冰面上劇烈的扭動著,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雷頓將軍愕然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因為被冰山擋住了視線,
所以他們只看到藍龍掙開冰山之后的情景。“不知道,
不過……”青羽的聲音里透出些許輕松,“我感到魔力的根源已經消失了!”“消失?
”“對,沒有了。”青羽點頭道。看著冰原上痛苦掙扎的藍龍,
雷頓沉聲道:“會發生什么?”“不知道,也許什么都不會發生——但愿吧。
”面對這一系列的事情,青羽真正感到了自己的無力。雷頓略一思考,
隨即大聲下令道:“打旗號,通知所有船只立刻開始搜尋落水者!”其實他還有個想法,
就是活捉那條藍龍!見識過剛才它的威力之后,雷頓迫不及待地想把這種力量變成自己的。
不過即使他再膽大,現在也不敢對一條發狂的龍輕舉妄動。所以,
他準備先把維拉等人救上來,然后再慢慢想辦法對付這條龍。這時在遠處的冰原上,
淡淡的霧氣從冰面上升起來,隨即變得越來越濃。很快,
冰原上面的冰山巨擎逐漸被籠罩在濃霧里漸漸失去了形狀,連那條藍龍的身影也被濃霧遮住,
只有間或傳來的低吼證明它還在附近。冰原的面積逐漸縮小,
并且開始碎裂成大小不等的冰塊,隨著海流向四周漂散,
有些撞在雷頓的船舷上發出丁丁當當的聲響,總算開始的這些碎塊都不算太大,
不會對裝甲厚實的戰艦構成什么威脅。旗艦緩緩航行在濃重的霧氣里,
船上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雷頓大聲下令道:“全員戒備!
仔細在海面上搜尋生還者,不要放過一點可能的痕跡!”眾人轟然應諾。
現在想通過旗號讓其他的船過來幫忙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尋找幸存者的工作只能由這艘旗艦來完成了。青羽在旗艦四周施放了幾個照明魔法,
用來擴大在濃霧中的視野,接著她又趕到船頭,用魔法推開漂過來的巨大冰塊。
舵手忽然回頭問雷頓道:“將軍,前面就是那條龍剛才在的地方,我們是不是應該繞道?
”稍一沉吟,雷頓道:“不,直接開過去!”“但是……”“執行命令!
”“是!”令雷頓將軍失望的是,那里只有海水和碎冰而已。側耳傾聽,
海面上靜悄悄的,只有呼嘯而過的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