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個時代的男女大防、尊卑秩序都和李長安所熟知的很不一樣,
所以急急忙忙和馬皇后說了一番話,前后不過兩分鐘,他就退了出來了。看著他退出來,
朱元璋閃身就進去了。朱標攔住還待跟進去的四位兄弟,心中不由得搖頭,一幫大男子,
都不曉得給父皇和母后留一點私人空間。“大哥,你攔我們做什么?”“好啦,
給父皇和母后兩人一點時間吧。”朱標搖了搖頭,接著又拉過來李長安,“介紹一下,
這是二弟、三弟、四弟、五弟。”“草民李長安/李不易參見秦王、晉王、燕王、周王。
”二人行禮,李長安偷偷打量了一下,除了燕王、周王似乎對他比較感興趣外,
秦王、晉王對他倒是沒什么話要說。“不用多禮。”朱棣哈哈笑著,
湊過來好奇問道:“小李先生,你是怎么說服母后接受診治和吃藥的?
”這事可太神奇了,父皇母后極為恩愛,連父皇都勸不動的事情,竟然還有人能辦到?
秦王、晉王、周王也有些好奇,聞言紛紛打量李長安。
李長安偷偷和朱標對了個視線,發現對方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一時間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可能,草民比較專業吧。”“家父曾經是郎中,
舊時曾診治過一個病人,與娘娘有著類似的癥狀,
都是咳嗽、咳痰、胸悶氣促、間歇性發熱等癥狀,陛下差人多方求訪,終于找到了草民身上。
”“原來如此。”朱棣等幾人倒是不疑有他,感嘆說道:“母后這病確實難治,
就連我和二哥、三哥、五弟從封地帶回來的名醫也診斷不出真正的原因。
”“聽你口音像是江寧縣人吧,說起來你父親既然會治這病,
想來也是造福一方的名醫吧。”“草民確實是江寧縣人,不過這事也是僥幸,
當初這位病人之病癥,我父親也是法子用盡,最后死馬當活馬醫,
拿祖傳的方子試一下才發現可行。”李長安基本就是瞎編了,這些話連李不易聽了都一臉懵。
幾人倒是不知道內情,加上李不易知道跟不上兄長的思路,在一旁低著頭,
所以也沒有露餡。朱標人有些麻,
他發現李長安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能力又見漲了...不過這個說法倒是比仙人托夢好一點。
朱棣點點頭:“原來如此。”周王朱橚接過話頭:“小李先生,
你剛才說這藥方本來不是治母后這病的?”李長安絲毫不意外,史書上說周王好學,
能辭賦,尤其對草藥一學有研究,曾因封地百姓困苦,
像神農嘗百草一般考察能填飽肚子的草藥,收錄于《救荒本草》中。可以說,
朱元璋那么多兒子,李長安對周王的印象是非常好的。當下也不藏私,
理了理思緒說道:“是的,
這藥方對痢疾、急性腹瀉、腹絞痛、傷寒、腸胃疾病等都有一定的治療能力。
”“世上真有此良藥?”周王有些驚呆了,繼而急急問道,“具體藥方是什么?
”李長安沉默了一下,其實這個年代很多疾病都是細菌、病毒引起的,
像他上面說的一大堆,其實都是腸胃疾病。而大多數腸胃疾病,
都是沙門氏菌、金黃色葡萄球菌、痢疾桿菌、傷寒桿菌、肺炎球菌,鏈球菌引起的,
大蒜素對這些細菌具有明顯的抑制和滅殺作用,是真正的神藥。周王人品還行,
他這么問也不一定是為了自己。李長安也不是想藏私,只是如今還不到公開藥方的時候。
所以只能硬著心腸說道:“抱歉,這是祖傳藥方,恕不能示外!”“呵呵。
”一道笑聲傳來,正是準備下班回家的御醫樓英等人。
他實在不愿看著娘娘誤信歹人而耽誤診治,因此聽到這無知小子還在這吹噓,
不由得出聲嘲笑,“周王殿下說的是那食譜嗎?”“啊?樓御醫!”周王打了聲招呼,
對于樓英他還是蠻尊重的,未就蕃時兩人也有所接觸和交流,樓英還教了他許多東西。
此時看兩人似乎有過節,周王疑惑道:“樓御醫,你和小李先生之間,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樓英和其他幾位藩王、太子打了聲招呼,
又看了李長安一眼:“周王殿下說笑了,我與這位李大廚能有什么過節?
”朱標皺了皺眉頭,其中很多事情不方便講出來,但既然相信李長安的話了,
那么不管怎樣也要等母后用完藥之后看病情是否好轉才能下定論。這段時間,
無論怎么說,對李長安應該保持足夠的尊重,因此他沉聲說道:“樓御醫,
此事是父皇定奪的。不管怎樣,既然太醫院無能為力,類似的話我不希望再聽到。
”樓英聞言一滯,若不是太醫院的御醫無能,又豈能容一廚子班門弄斧?
被朱標這么一說,樓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咬牙說道:“不管怎樣,娘娘萬金之軀,
用藥都需謹慎。”李長安樂了,忍這小老頭很久了,當下也不客氣:“你怎么知道,
我家祖傳藥方沒有效果呢?”“哼,樓某不才也學過幾十年醫書,
未曾聽過大蒜葉能治病的。”“呵呵,那只能證明你見識淺薄,
一輩子都活到...”李長安呵呵一笑,與這個世界人不同,他的道德包袱沒那么重。
況且身為21世紀沖浪人,嘴要是不臭那只能活活憋屈死自己,因此一開口就往死里得罪人。
“你!”樓英氣得渾身發抖,他一生縱橫南北,走到哪里不是萬人敬仰,
被尊稱一聲神醫?未曾想今朝被一浪蕩子嘲諷見識淺薄,能力不行,簡直奇恥大辱!
“你所謂的藥方若是有用,就不該怕讓太醫院討論!”“呵呵,說了是祖傳藥方,
我看吶,你該不會是想...”李長安懷疑得瞅了幾眼樓英,眼神中帶一些莫名的揣測。
“放你娘的屁!”樓英臉色通紅,一想到自己一片忠心不被理解,又被豎子這么欺辱,
整個人都快氣炸了。李長安不為所動,
樓英這句話在互聯網上相當于罵‘你是個小笨蛋’一樣。不說毫無殺傷力,只能說有些可愛。
而他回應的,招招都是往人身攻擊上靠。沒有經歷過噴子橫行的年代,
普通人基本很難招架。一想到這,李長安作為一個現代人的鍵政自豪感,
簡直像狗尾巴——要翹上天去。他甚至想要做爾康抬手狀,大喊一聲——鍵來!
“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夏蟲不可以語于冰者,篤于時也。
”李長安又火上澆油。“夠了!”眼見李長安嘴巴跟淬了毒一樣,朱標喝斷一聲,
而后沉著臉說道:“此事就到此為止,一切還需等等,看藥效如何才能下定論!
”“樓御醫,請回吧!”樓英恨恨地看了李長安一眼,冷哼一聲:“哼,
大蒜要能治病,我樓英名字倒過來寫!”“說好了啊,到時別耍賴!”李長安聞言大喜,
沖著樓英的背影,手做喇叭狀喊道。“好了...忙了一天了,估計你們也餓了,
我們兄弟好幾年沒聚了,都留下來一起用膳吧。”朱標打了個圓場,
然后吩咐人去準備上飯菜。“吃飯就算了吧,我還有些事!”一直未說話的秦王搖搖頭,
宮中的伙食他是知道什么樣的...就蕃幾年,雖然長安那邊不如以前繁榮昌盛了,
但他的胃口也養刁了。“二哥等等我,大哥,我也先回府了。
”晉王看也不看李長安幾人,朝朱標拱了拱手就跑著離去了。“大哥別理他們,
我們幾個人吃。說起來好久沒得吃宮中的飯菜了,我在北平那邊還很是想念呢。
前陣子和五弟通書信的時候還說起這事呢,你說是吧五弟?”“對啊,四哥說,
嘗遍了北平府的廚師做的豆腐,都不如宮里的豆腐水嫩...我平日里最想念的,
還是母后做的雞蛋羹,那叫一個鮮香!”周王說著還咽了咽口水,
似乎真的很想念雞蛋羹一樣。李長安跟在他們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他記得幾位藩王應該是皇后娘娘薨逝后才奔喪回京的吧?怎么如今提前回來了?不過好在,
他們沒影響到自己的計劃。...室內,
朱元璋和馬皇后自然都聽到了門外的談話聲。“好了,重八,我沒事的。
”馬皇后從他的懷抱中掙扎出來,臉上閃過紅暈,都老夫老妻的了,讓人瞧見了多難為情啊。
“李長安這小子...嘴挺毒的啊。”朱元璋搖了搖頭,他們兩個剛剛就擁抱著,
聽著殿外的吵鬧。“對了,他剛剛跟你說什么了。要是他敢放肆,咱立刻砍了他!
”“重八,李先生雖然嘴巴沒個牢靠,但咱能感覺到,他倒是真心為咱的病操勞。
你別動不動就說砍人,會讓人寒了心的...”“咱就是開個玩笑,
妹子說不砍咱就不砍。”朱元璋心虛地笑了笑,一下午他也反應過來了,
李長安口中的仙人不管怎樣反正沒出現過,若他真要砍人,神仙也攔不住。
因此對李長安的忌憚就少了許多,只要能救回妹子,讓胡惟庸復活都行,
何況一個李長安。“對了,用藥這么久了,你身體感覺怎么樣?”“咳咳...呃!
”馬皇后咳嗽著又覺著惡心,接過重八遞來的痰盂,猛然吐出一口濃痰。“你走開些,
莫染上這些晦氣。”馬皇后雖然不懂醫術,但也知道人病了,大抵是邪氣入侵身體。
發作的時候,沒準邪氣就會隨之四散開來。總之,別靠近病人就是了。
“哪有什么晦氣,無論怎樣咱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朱元璋給她拍背助她咳出痰來。
馬皇后心中大為感動,患難才能見真情。她口中說著讓重八走開,
但重八真的避諱走開的話,她雖然能理解,但還是會傷心的。李長安別的不敢說,
勸人的手段確實比太醫院的御醫們高明得多。這么大的家庭,那么多愛他的丈夫、子孫,
還說好等她病好了就一起去出游,要吃她做的飯菜,要帶她去封地走走...那么多的約定,
她確實很舍不得。...另一邊,
周王還是忍不住和李長安討論起了大蒜到底能不能治病。李長安這回沒有藏私,
但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啟發他說道:“周王殿下,世上最大的動物估計是大象了,
大象下來是牛、馬、虎等,再小的如猴、羊、再小如雞鴨鵝,再小如蛇,
再小如飛蛾、蚊子、蒼蠅,直到螞蟻...等。”“你見過最小的生物是什么?
”周王有些跟不上他的腦洞,
但還是努力想了一下:“是一種和蚊子一樣吸人血的...夏天傍晚很多,成群結隊的,
特別是野外,它們比蚊子螞蟻都小很多。”周王也叫不出那些會飛的生物叫什么,
只能比劃著一下。李長安點點頭,他繼續說道:“你說的我知道的,
但那畢竟是肉眼能看見的。你說有沒有一些,小到我們都看不見的生物存在,
他們或許很常見,只是我們一直看不見所以以為不存在罷了?”周王若有所思,
這事還真不一定。這世上既然有體型那么大的生物,自然會有小的,像李長安提到的那樣。
朱棣嗤笑一聲,“既然看不見,你怎么知道他們存在呢?”李長安也不在意,
笑呵呵地從朱棣筷子下夾走一塊豆腐:“誰知道呢,或許真的有也不一定。
就像《南華經》中說的那樣,有大椿樹,以八千歲為春,以八千歲為秋。
”“越說越玄乎了,能不能說點實際的?”朱標心說四弟好樣的,
他知道李長安和仙人的關系,不好意思多問,此時看四弟大大咧咧地和李長安論起道來,
也不由得豎耳傾聽。李不易只能感嘆兄長真的不怕生,不像俺,只會心疼...不對,
是只會埋頭苦吃。李長安從懷里掏出眼鏡來,遞到朱棣眼前。“這是...叆叇?
咦,改成這個模樣確實方便很多。”以前的叆叇是手持的,
類似于西方那種用鏈子栓在胸前口袋的那樣的。朱棣不由得戴上去,入眼卻有些模糊,
不由嘟囔道:“怎么有些模糊啊...”“我管它叫眼鏡。”李長安嫌棄地接過來眼鏡,
朱老四也忒不講個人衛生了,瞎雞兒戴。這眼鏡也不適合他,估計是老花眼鏡,
他剛才拿來充場面的。“喂喂,你什么表情啊。”朱棣不滿了,雖說兩人還聊得來,
但有些時候李長安是真的欠揍。“拿出眼鏡不是說這個的。
你們應該知道眼鏡分為兩種吧?有一種的鏡片是能放大的。”李長安轉移話題。
“那又怎樣?”“我知道了,只要拿到放大的鏡片,
就能找到小李先生說的看不見的生物?”周王興奮說道。“嗯,原理是這樣。
但普通的鏡片不行...折射率不夠。”李長安吸溜了一大口米湯說道,
累了一天了也不見病人家屬說給他倒杯水,朱元璋真TM摳門,這回定要吃回本來。
“折射率?那又是什么東西?”“你可以理解為琉璃的材質不同,
放大的能力會有所差異。除了材質外,鏡片越厚,
放大的效果越好...”李長安不假思索道,而后突然閉嘴。“大哥,你不夾菜,
怎么凈夾碟子啊?”朱棣有些奇怪,大哥夾碟子都夾了好一會了。朱標假裝咳嗽一聲,
笑笑說:“走神了,你們繼續。”李長安也不拆穿他,
對著還想發問的周王說:“...我吃飽了,諸位慢用。”呵,跟我演,
你朱標還差得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