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
我幾乎是腦子過也不過就脫口而出了,“當然是后悔當初嫁給周敘征了。”
說完我才察覺不對勁,猛的抬頭就看到不知為何去而復返的周敘征。
“沈幼恩。”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他現在周身氣壓有些低,似在壓抑著什么怒火。
我連忙爬起來跪下,朝他磕了個頭,“陛下。”
“你剛剛說什么?”他一字一句,沉著嗓音。
我的頭埋的更深了,地上的雪凍的我腦仁疼,“……沒說什么。”
雪地里。
他穿著矜貴的站著,而我卻衣衫單薄的在寒風中飄搖。
一站一立,一尊一卑。
原本最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竟然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說實話,我其實理解他登基后所做的一切。
但我還是怪他。
見到他,這三年所受之苦,就有了源頭,就有了追溯。
當初他登基之時,我明明跟他說了和離一事,他放我自由。
可是他不同意,硬生生的要將我與他一起困在這深宮的牢籠之中。
還說什么我與他之間,只有死別,沒有和離。
還偏偏將我丟到最偏遠的冷宮,給了我一個最低末的位分。
這么多年,對我不問別人,讓我受人欺凌。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應該讓他死在那群野狼的爪下。
他一步步逼近,一股熱氣鋪面而來,我感覺他蹲了下來。
我沒敢抬頭。
說實話。
這是他登基三年后,我們離的最近的一次了。
可不知怎么的,聞到他身上飄來的一股似有若無的胭脂味,我竟然平白的想嘔。
我是這么想的,也真的吐了。
吐了一地。
他氣的不輕,連說了三個好。
我撐著地,頭垂的更低了。
沒想到,他竟然也不嫌臟,見我吐完,猛的鉗住了我的下巴。
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塊帕子將我的嘴擦了個干凈。
“怎么?嫌我惡心?”
我別過頭,又被他掐了回去。
“沈幼恩,看我!”他惡狠狠的。
我只好看過去,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倦怠。
視線相對,我看到他眼里的痛苦掙扎,而他也看到了我那雙毫無溫度感情的眸子。
他似乎被我這目光刺痛,手不自覺松開,站起身往后退了幾步。
而我被推倒進雪地里的時候。
我是真覺得他又犯顛病了。
這幾年當皇帝怕是當瘋了。
周敘征是逃也似的跑了。
見了什么鬼似的。
但是他臨走時丟下來的大氅還挺暖和。
感受著身上的溫度,我腳步緩慢而堅定,一步一步的往我的居所走去。
心里不由感嘆。
今年能過個暖和的除夕了。
自那天起,姚止盈倒是不怎么來找我麻煩了。
聽說她那位靠著兵權把持朝堂,只手遮天爹好像犯了什么事。
謀逆?還是圈養私兵?反正是些抄九族的大罪。
如今她自身都難保了,哪里有什么閑心來找我一個小小才人的茬。
我是從不管那些。
倒也挺開心。
姚止盈快倒了。
這兩天日子也好過多了。
吃好喝好,炭也有燒了,衣也有穿了。
這不,今天都有銅鍋涮肉吃了。
我在院子里架了口鍋,熱氣騰騰的,舒服極了。
讓我想起了當年在邊疆的日子,艱難是艱難了些。
但熱鬧啊。
那么多人,圍在篝火前,載歌載舞,喝酒吃肉。
那么冷都不覺得冷,那么累都不覺得累。
不像現在。
整個院子里就我一個人,空空蕩蕩。
我端著酒杯,往地上倒。
心里真是為跟著周敘征的那些兵鳴不平。
好日子全讓他一個人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