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上神,你行行好讓上邪邪神放過我。」我手上把玩著天道不知在哪淘來的好寶貝。
「你是天道,不老不死不傷不滅的,他能拿你怎樣?」天道是沒有具體形態的,
我也看不見他面露難色,當然我也不在乎,誰讓我只是個小炮灰呢。1、我從小運氣就極差,
實屬于狗見了都搖頭。我生在一家農戶家里,重男輕女的很,上面有七個姐姐,
而到了我這臺,算命先生跟我娘說,這胎肯定是男孩。他說的其實也沒什么錯,
這一胎得了雙胞胎,我是第九個。雖然家里人,看到我無不是嘆氣搖頭,
嘴里念叨著多了一個,但也未曾缺衣少食過我,我是知道滿足的。直到一年鬧饑荒,
趁著夜里一家人全走了,就余了我。最后硬是餓極了,不知聽誰說山上有修仙者,
不吃不喝可修得長生。不足七歲的我一壺水,餓了就溪魚野菜,一抹眼的就往山上走。
最后倒下來的那一刻,看見了一個宏大的建筑,上面寫著玄天門。2、醒來時,
身上穿著藍白色的道服,身邊的人看我醒了,馬上往外跑,像是在通知什么人。后來,
他們將我引到一處大殿,大殿之上,坐著幾個仙風道骨的人,他們說起話來似乎還有回響。
「你叫什么名字?」「小九。」「怎么上來?」「就這么走上來的。」
這幾個仙風道骨的人竊竊私語起來,看著他們雙唇開合,卻聽不見聲音。
而后坐在最上面的那個人下來,一只手放在我的頭上,一股暖流下去,整個人暈暈乎乎起來。
轉身走上臺后,又跟周圍的人點點頭。到后來我才知道玄天門是有結界禁制的,
除了每30年會從人間選一批學員,他們可以拿著邀請函上山之外,外人是走不進的。
「既然你入了我玄天門,也算是有仙緣。給他測測靈根。」奶白色的一塊石頭,
在掌心散開涼意,而后散發出五彩的光,青赤黃白黑,我不懂這些,只覺得好看極了。
「居然是個雜靈根。」「不對,你們看看數值。」「五行天靈根。」「快把域華叫來,
這個徒弟說什么他都得收。」我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只是他們這樣高興,
我只在看著哥哥時的爺爺奶奶臉上看見過。沉沉嘆了一口氣,想著我應該能留在這兒吧。
「你可有恨?」「恨?」「恨家人不曾愛你,他們將你拋棄。」「未有。」
我不知他們在我眼中看到的是麻木還是堅韌,我記得娘親總是在背后說我。「這孩子打不哭,
逗不笑,看著沒什么生氣,怕是養出個白眼狼。」
我總是覺得我似乎已經經歷了千年萬年的苦難,這一世似乎也不是最苦的,
我似乎很久之前便不再有情感,但是我想活著,從未改變。后面學習才知道,若是有恨,
便是紅塵氣太重,哪怕資質再好,也難成大器。3、我像是被人擺弄的玩偶,敬茶磕頭拜師,
在上華峰分到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小院子。他們說小可我覺得一點都不小,
看著比我們村地主家的房子都還大。域華上仙待我極好的,吃穿用度上若是有缺的,
他總是吩咐小仙童早早的給我備上。他還給我賜名改名為:清秋。
只是他極少親自教導我什么,總是跟我念叨說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之后便丟給我幾本書,
什么《引氣入體》,《筑基入門》,《金丹是怎么煉成的?》。「師父,我不認字。」
我還不到七歲,更何況農家,誰會將女兒送去讀書。「用心讀就會了。」我隨手拿起一本,
在書案旁學著當時哥哥那樣搖頭晃腦起來,晃著晃著就把自己晃睡著了。
腦袋重重的磕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閉眼間那些不認識的字都跑到我的腦子里。
「引氣入體便是感念天地,靈化萬物,萬物化人,靈氣一呼一吸間,尋小周天,畫大周天。」
我看到一束五彩的紅光直沖我天靈蓋,先是害怕,而后身上傳出一陣陣暖流。
第二天就傳出我不過半日就引氣入體的消息。不過半年,我便練得筑基,十歲那年,
我修得金丹,在八十一道金丹雷劫中活了下來,整個修仙界為之嘩然。15歲那年修的元嬰,
108道紫金雷劫,似乎每一道雷劫都印著天道的殺氣,但是我還是挺了下來,
甚至還用雷劫淬煉了肉體。這幾年,除了雷劫有點疼之外,我人生似乎過的太順利了,
門派長老各個將我當門派吉祥物寵著,修煉的資源從來不缺。不知為什么,
這種順利讓我內心極度不安。4、這一切的順利都停止在,一次門派外派的秘境試煉。
在戰斗時被一條三階的小蛇咬了一口,當時不慎在意。
一是識得這個小蛇并不是有毒的那一類,二是我向來十分謹慎事后也吃了解毒丹。
直到任務結束回門派后,我才后知后覺到,我的修為已經許久未精進。
若是常人修煉時遇到個瓶頸,實屬自然,而我是五行天靈根,一呼一吸間五行之氣,
自會納入氣海關元,且我自修煉來,從未有過瓶頸。遇事不解,找師父。師父輕點我百匯,
靈臺,命門,關元,從我丹田后面拉出一絲黑氣。這團黑氣離開我的身體后,
迅速在空氣中散去。我心中一喜,以為找到原因了,卻看到師父搖搖頭。
我身上的靈氣正在被魔氣所啃食,我施法時卻發現魔氣也能為我所用。「一路向北,
見得白骨荒涼之地,尋一處結界,那便是你后面的道。三年后,我便會和仙界說你試煉身隕。
」「師父……」這哪是我的道,這是為我尋葬身處。師父的語氣薄涼,音落后并不再有抬眸,
這近十年的情誼,倒讓我有些恍惚,心中的酸澀如石落,水面泛起漣漪,
似是有什么冰冷的東西,從臉上滑落砸在地上。我本就不曾有常人的情感,修仙近十年,
更是心如止水。而如今的千言萬語,只化成了一句。「是」5、聽了師尊的話,
一路向北尋一處結界。行程的路上,總覺得腦海里面有聲音回響。[去恨啊!][父母,
師門所有人都拋棄你,恨啊!]……這些聲音吵得我頭痛,但我向北的腳步未停。
我早就知道這世間結界于我而言都是無物,踏入結界后向我迎面而來的是濃郁的死氣。
也就是那些修仙者所說的魔氣,我丹田下的黑氣在經脈中沸騰狂喜。
這可能就是仙界眾人所說的魔界吧。除了身上濃郁的死氣與外界之人似乎并無差別。
我也懂了師父的決絕,仙魔兩界自有史以來便如水火 ,魔界受結界所制,鮮少能來這人間,
但是也有人鉆了空子出來的,他們身上的死氣一入這人間便是一方禍害。這仙界之人,
若發現我身上有魔氣,不管我天賦如何,必將我除之而后快。三年的時間過得極快,
魔界的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他們在這待了近萬年已忘了最初為何在此。正所謂我之蜜糖,
彼之砒霜,靈果靈植對于魔界之人來說就是毒藥,我之前收集的寶物,到這來分文不值。
魔界和靈界不同,四處長著魔植魔果,活著只有兩種方法,修煉過金丹便可辟谷,
或是去打獵獵食魔獸,這兩個前提都是需要自身強大。魔界沒有日月,這的白天黑夜,
是幾方大勢力,共同用法陣所支撐,這的民眾只需每年交少許魔石便可。
他們只是出生便在這,便被世人所恨,所厭,所避。他們也不是不能用靈力修煉,
只是這魔界靈氣極弱,聽說連這些靈氣都是曾經有大能隕落所化于萬物。
時限過得太久太過稀薄。但若是有機會去了外邊,便可舍去一身魔氣,重新用靈力修煉,
魔界的大多數人資質極好且肉體強硬,只是舍去魔氣后,只剩下十年壽命,若無法修得金丹,
迎來的只有身隕。魔界的人似是被天道忘卻一般,入不得輪回的。
十年金丹放在整個修仙界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不論這靈氣魔氣,只要能修煉都是好氣。
我來到這魔界不到一年時,身上的靈氣已全化為魔氣。都說暖飽思**而活著,
就是眾生靈最大的欲望。我也是如此。6、時間又過三年,我用魔氣修煉已達入境期,
魔界靈劍向我認主—無邪劍。認主后,我更是連跳了兩個大境界進入化神期。
距離飛升只剩一步。我從魔界有點實力的普通人變成了魔君,魔界眾人突然覺得有了主心骨。
他們堅信我能帶他們破除結界,這眼神就似當初,我在玄天門修得金丹,
成為整個修仙界最年輕的金丹修士,眾長老認為我能夠振興玄天門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我并沒答應什么,他們愛叫我魔君,我也沒辦法阻止。我并非不愿意,只是覺得除了修煉,
我向來什么都不順利。這些年,魔界結界時不時會出現裂縫,
總是有些抓住機會便出去又回來的魔,哪怕在外面被喊打喊殺,但總是有無盡的向往。
也總有人傳來消息說,修仙界域華仙君的徒弟是修煉天才如何如何。這些年,
又傳來修仙天才神隕的消息,整個修仙界唏噓不已,域華仙君不曾再收徒。
這些消息我并不會主動去問,但是有人跟我說起,我便會認真的聽。大家以為我喜歡聽這些,
來講的人就多了。也沒有人知道結界攔不住我,只是我不愿出去,我只需要個安身之處就好。
出去的眾人當中,小文是個運氣好的,這也是他第二次出去了,
每次出去回來便會帶好多有趣的東西,當然這些并非以我而言。
如說書先生般坐在那兒跟眾人講著外面的豐富多彩,其他人眼里皆是艷羨。
直到他第三次回來,身上的獸皮衣被鮮血染得粘膩,靈動的眸子失了顏色,
小嘴一張一合而氣息有出無進。「仙界在絞殺我們,眾多仙派要給我們打上結界印記,
說出來一個滅一個……」小文終是沒挺住,走之前拉著我的手,讓我救他們,
我依舊沒有答應什么。接連有不少逃回來的,鮮少有沒受傷的。
幾方大勢力和魔界長老帶著我規劃破除結界。現在面臨他們的幾個問題,仙界人多勢眾,
結界破除后,該如何破局?我目前的實力雖說可以獨擋一方全身而退,但是破除結界后,
眾仙討伐,我又該如何自保?「如今,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縮著死,
不如站著死。」這句話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畢竟我是那個最怕死的。
7、時間最后定在一月后的月全食。遮日月破天機,方得不沾染因果,且當日陰氣最盛,
結界最為薄弱。天狗食月的那一刻,結界出現了多處裂縫,我找準時機往最大的一處裂縫,
用無邪劍劈去,結界隨著劍落一刻應聲裂開,結界中所藏的法力波動向我襲來。「月亮……」
「太爺爺我看到月亮了。」一口鮮血從我嘴中噴出,將這天上的月色彌漫的更加動人。
辟邪劍穿透我的胸膛,真的好疼,我又要死了嗎?我也不知道為何,要用又字。
我感受到的除了疼痛,還有解脫感,我染了魔氣,便無法入輪回。終于要結束了。
在我倒下的這一刻,耳邊傳來很多嘈雜的聲音。「這不是域華仙君的徒弟清秋嗎?
怎么入魔了?怪不得修煉這么快。」「不是說身隕了嗎?原來是入魔了。」「魔君,
魔君……」魔界眾人像是瞬間不怕了仙界向我奔來。眾人圍坐,將我置于在中間,
星光點點從他們身上冉冉升起,匯于我身。「不好,他們要燃自己的修為,助魔女飛升。」
有個眼尖的看出了其間的蹊蹺。瞬間先見眾人,拿起自家法寶,使出畢生絕技,
但仍破不了結界一點兒。我感受到自己的筋骨在重塑,靈魂不斷的往上飄,
窺視到了天邊的一團氣,氣上有無數處眼睛。瞬間天雷滾滾,這些天一直在魔界,
飛升都沒遇到雷劫。而這一次的劫,足足劈了七七四十九天。
我所受雷劫處形成了一個永久的雷域,一處深淵裂開萬丈。8、我成神了。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總覺得和那些修仙之人的飛升有所不同。
我成為邪神的第三個月,仙界各處聲討聲不斷。口號還挺響亮——除魔邪,平六界。
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別說討伐了,魔界的領空連鴿子,都沒飛過去一只白色的,
說起來這仙界的工服,也實在是有些單一。我自成神后,修為更是蹭蹭蹭的長,
我的靈力以怨念消極而修。比如說現在有人嘆了口氣,有所抱怨,我的能力就會增長。
我若為他解其憂慮,他之前的憂慮就會化為實體的靈丹,化作修為為我所用。
所以我剛成神時知道了這個buff,便豎耳聽八方,為眾生解千愁,幫的人多了,
既然有人為我筑廟燃香火,信仰之力得以疊加。所以現在,
只要在我邪神殿躺著就可以增加修為。其實我也不是多么的樂于助人,
主要是當時我也摸不清自己的實力,也怕仙界那些,有大病的,
真有那么些不怕死的沖上來要討伐我。而且自從成神后我不知為何,
總覺得有什么任務要去完成,需要很強大的力量,我現在是遠遠不夠的。要說有大病的,
首當其中是我前世的大怨種師父,那些老頑固知道他心系著這六界蒼生,
總是逼著他在最前面,與我刀劍相向。我倒是無所謂,我就是怕疼,
辟邪劍穿透身體的那一刻,是真的疼啊!現在也是極好的,最起碼再也不會疼了。
9、我成邪神的第一年魔界靈氣增多,百廢俱興,
一改原先烏泱泱的狀態有了更多的姹紫嫣紅,魔界眾人不再吸收死氣修煉。
我成邪神的第三年,整個六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我的討伐聲也小了,
六界之間的貿易往來甚至是通婚都開放了不少。各處更是為我修廟筑寺,
這六界中已有百余座我的金身像。食人香火替人消災,大到洪水地震自然災害神獸猖獗,
小到家長里短婆媳爭吵,忙碌的同時,修為也在與日俱增。我成為邪神的第五年,
聽說域華閉關修行去了。六界對我的討伐聲已消失殆盡,聽說有不少的仙界小老頭,
設私廟筑小金身,每日拜我比我吃飯還勤。六界對我的傳說只剩下了稱頌,
我這邪神當的邪之不邪,我懶得管,自己逍遙快活才是真。若不是那天邊一輪紅月起,
四海翻滾,異獸長鳴,我便以為這日子會一直歲月靜好下去。歷史的齒輪轉動,
遠古的記憶被喚醒,相傳萬年前諸神之戰,為首的戰神和邪神,各站立場互不相讓,
過程已不知曉,只知諸神俱滅邪神鎮壓。傳聞邪神被鎮壓在,
昆侖之巔與四海盡頭的交界點上,以前大家都把這當故事聽,
如今邪神蘇醒的各種預言紛紛靈驗,這些故事反而成了人們恐懼的根源。多年祥和一擊而散,
被恐懼放大的惡無處遁形宛如深淵,似乎只有不斷的占有,才能將其填滿,
燒殺搶掠如地獄烈火紛紛燃起,那靈魂深處的惡,從不需要教學。起先,我還是盡量平復,
而后以惡制惡。僅一年的時間這四海八荒已是滿目瘡痍,
當我發現這些紅月等之象不是我能改變時,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一年中,
我在四海八荒設下的結界與逐步形成。其中,山川河流日月更替之景與常無異。
六界生靈在我所設的虛假幻境中恢復安寧。若是前世,
我怎也想不到域華口中所念的六界蒼生,如今被我牢牢守護起來。我雖看不慣許多的不公,
但說實在的,我并不是善良之輩。如那些朝代應走的輪回,那些為信念赴死的人,我不會管,
那些打根里透著黑的人,一切交給報應,我不會管,那些曾經負我的人,終不會再在意,
我亦不會管。而我也深知我是信仰成神,六界生靈造就我,成長我,我定不負。亂世出英雄,
說來也是有趣,多年前還在討伐邪魔,如今天下英雄齊聚我邪神殿聽我指揮。十人一小隊,
他們拿著我研制的魔晶石,尋找封印之地。所設的結界之外皆是亂象,
接近昆侖與四海邊界更是如此,百獸橫行,魔獸異起,為了生存,
低階魔獸都敢與自己高上幾階的魔獸干上一干。10、昆侖以南,
四海之北出現空間裂縫但凡被吸進去的人,仙牌都會碎裂,不得尋其生命跡象。
六界都估摸著,這就是上古邪神的封印之地了。各大派都拿出自己的護山大陣,
我以精血設其陣眼,各方長老八方布陣,七七四十九天幾座大陣方成。
其實我也不知這些是否有用,只是時間的流逝讓我內心沒由來的生出恐懼,
我越了解自己的神力,越是知道被鎮壓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這幾夜我總是會夢到萬年前的遠古戰場,眾神隕落,神兵化鐵,這場景何其宏大,何其悲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