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天色大亮。
嫁衣凌亂地蓋在身上,我連忙為自己診脈,還好是慢性毒。
我欲起身,白帕子從床上掉落。
進門的嬤嬤連忙道,「昨夜臨時有貴客來訪,國公爺不是有意讓姨娘獨守空房…」
我放下筆,「按方子抓藥后給我送來。」
敢進國公府,自然早已做好準備。
她說的事,我半分也不關心。
嬤嬤眸子里閃過一絲詫異,卑躬道,「是。」
國公府不同于尋常宅院,設計如迷宮般錯綜復雜。
我悄悄跟著嬤嬤七彎八繞半炷香,終于到了齊梵的書房。
「她開的藥方?」我貼在窗下,聽到齊梵陰冷的語氣里夾雜了些許期冀,「倒真有些實力。」
「那是不是...」
齊梵打斷嬤嬤的話,「再等等。」
聽到她告退的話,我連忙躲入最近的落芳園。
我曾收買國公府下人,大致繪出府邸構造。
唯有這里,是最神秘的地方。
我壯起膽子,摸進院落主臥,床帳后隱約露出一張削瘦的臉。
「誰?」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是你嗎…」
話未說完,脖子便猛然被人從身后狠狠扼住,齊梵低頭貼上我的耳廓,「沒人告訴你,未經我同意,誰也不能來這兒嗎?」
他的手指不偏不倚地壓在我命脈上。
腦中轟鳴不止,可我還不能死,我抓住他的手求饒,「對…對不起。」
他的指節,沒有要松開的跡象。
「昨夜的屠夫沒嘗到女人的身子,可是急得很呢。」他如鬼魅般在我耳邊陰森森的笑,「若是再不安分,我保不齊你會如何。」
以清白威脅我?
若非被掐住脖子,我一定會笑出聲。
他不知道,我早就沒有清白了么。
「齊國公何必動怒,此女不安分,看緊些也就罷了。夫人病癥罕見,她是個難得的醫才,留她一命日后必有用處。」
不知哪句話說盡齊梵心里,他松勁將我甩到床邊。
一陣喘息后才發覺為我說請的是青葙。
他就是…嬤嬤口中的貴客?
正在我發愣時,床上的女子突然含糊不清地啊啊起來。
聲音極低,卻又似乎想對我說些什么。
我掀開被褥,她瘦的可怕,手臂上骨頭突兀不平的顯露出來。
這脈象聞所未聞,怕是…不治之癥。
「還在想齊夫人的脈?」青葙抿唇,「據齊梵所說,齊夫人初始走路頻繁摔跤,后來慢慢的全身不能動,就如被冰封住,現如今唯有肩頸以上尚能活動。」
若任憑病情蔓延,齊夫人會不能呼吸,直到窒息而亡。
可她至今意識清醒。
看著自己一點點接近死亡,實在殘忍。
「就連藥王神,也沒辦法?」
他搖頭,眉眼盡是悲憫。
我早已知曉答案,從前夢中他說過,他游人間嘗百草,只為傳授醫術,救治百姓…
可神明,不能違背生死之道。
我滯住腳步,「你來國公府做什么?」
「幫你啊,」他嘿嘿一笑,「我只跟著你便也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