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來的還有里正和高家父母及兩個哥哥。
至于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在家里男人都出來后,也偷偷跑了出來看熱鬧。
尤其是謝英的兩個妯娌,就差把幸災樂禍寫在臉上了!
他們家住在村南頭,聽到消息比較晚,這還是村里人報信,他們才知道梅呦呦過來這里吆喝謝英了。
謝英平時在家就耀武揚威慣了,她們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她多少窩囊氣,這下全村人都知道她那點破事了,看她以后還怎么有臉出門?
里正也姓高,是高永康同族的伯父。
高里正上前站定,擺手讓梅呦呦下來。
梅呦呦,“我不下去,你們人多,我怕你們打我。”
高里正,“我是這村的里正,我在這里你還不放心?”
梅呦呦,“里正大人,那您得保證他們不打我!”
一句“里正大人”,聽得高里正通體舒坦,還從沒人這么稱呼過他!
高里正,“知道挨打怎么還跑過來干這事?”
梅呦呦,“我大閨女被逼死了,我沒辦法了,不知道去哪里討公道。
里正大人,您可要主持公道呀!”
說著又要哭。
梅呦呦明白,指著人家村的里正替她這個外鄉人做主是做不到的,所以她只說“主持公道”。
高里正忙制止了她。
“行了,你也別哭了,兩個村子的人都被你攪和地不睡覺了,鬧夠了就趕緊回家吧。”
梅呦呦,“好的。問完話就走。”
梅呦呦想走,謝英豈能答應?
她可聽報信的說了,梅呦呦在河邊救了玉榮,剁了玉榮她公爹的手指,又跑到村口寒磣她,造她的謠,說她不檢點,說她在娘家就勾搭男人,說她在十里八村名聲臭了,都嫁不出去了,這才嫁到這里的,說她在這里也不安分,還在勾搭野男人……
她怎么敢的?!
可她不能明著罵她,她那唱詞里沒提她謝英一個字。
只能拿她后來說公公婆婆為難她來說事了。
謝英,“不行,不能讓她走。
她胡說八道了這么半天,說我爹娘虐待她,偏心眼,敗壞我爹娘的名聲。
我絕饒不了她。
她得跪下給我磕頭道歉,讓我扇爛她的嘴再讓她走。”
梅呦呦又開始哭。
原本她還以為,要把前世二十多年、后世三十多載的傷心事,都想個遍才能哭出來,可實際情況是,只想了玉榮這一件就哭得停不下來。
“父老鄉親們呀,大家可都看到了,這就是我那小姑子呀,平日里我可不敢惹呀。”
梅呦呦在自己嘴上拍了兩下。
二人轉的調調太魔性了,一下子調整不過來了。
輕咳兩聲才又接著說:
“大家看,今天就是我錯了,要跪也是回去跪我公爹婆母,為什么要跪她?
今天我就是來找她要個說法的,她這是想堵我的嘴,不讓我說話呀!”
謝英回嘴罵她,她把那些臟話團吧團吧又原路罵了回去。
尤其是罵爹罵娘罵祖宗十八代的,梅呦呦就改成謝家,跳著腳罵自己。
把謝英氣得太陽穴直突突。
梅呦呦打定了主意,此時此刻絕不能動手,不然要吃大虧。
該服軟時就服軟,欺軟怕硬,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用二狗的話說,她可不像大春那么傻,她奸著呢。
所以,她不能動手,只能,嗶嗶。
圍觀的眾人有知道她們關系的,聽到梅呦呦明著罵自己,實際是連謝英一起罵,笑的前仰后合。
還沒明白內情的,一打聽也明白了,起哄聲蓋過了叫罵聲。
橫頭村的周里正也來了,躲在人群里沒吱聲。
村里堵伯風氣日盛,他已經被縣令召見過好幾次了,所以今天**的齊爺和梅呦呦打杜長庚他才沒管。
他就是要讓村里愛賭的人都看看,看看賭徒的下場。知道害怕了才會收手!
現在跟過來,不是怕自己村的人會來這里鬧事。
純粹是為了看熱鬧。
他也是個普通人。
高里正見兩個女人對罵,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
無視他,他好氣!
“住口,你們沒王法了是吧!
永康,你把你媳婦拉走。”
又看了看四周,沒看到陌生面孔,那就是說這個瘋女人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真膽大!
他不知道讓誰制止梅呦呦,只能說了句,“你,你那誰,你也住口!”
梅呦呦多聽勸呀,立馬不再吭氣。
謝英又罵了兩聲這才住嘴。
高里正,“都散了吧!”
梅呦呦,“我再說一句。”
高里正瞪了她一眼,心說這個女人還沒完沒了了!
“別說了!都別說了,都回家。都聚在這里像什么樣子!”
梅呦呦從土坯垛上下來,作勢要走。
忽聽人群中有個聲音,“讓她說一句唄,大家都想聽聽。”
梅呦呦聽著這聲音有些熟悉,像是,裴大夫。
他不是不愛看熱鬧嗎?怎么也摻和進來了?
不過這正好省了她的事。
裴大夫這話一出,就有人附和:
“是啊,不就一句話嗎?”
“我們再等一下。”
“不聽完憋得難受!回家了也睡不著覺!”
“說話說一半……”
這人剛說了這么一句,那些有才的就開始接話:
“麻將缺五萬”。
“以后沒老漢”。
“吃面不給蒜”。
“走路扯著蛋”……
“哄”,人們快笑瘋了!
高里正也差點笑場。忙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示意眾人收聲。
“就一句,你快說!”
梅呦呦,“謝英,玉榮扒灰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橫頭村的村民,“這才說到重點嘛!”
他們可都是沖著梅呦呦要手撕造謠者來的。
看了這么半天才進入主題。
怪不得總覺得剛才畫風有些不對,原來還沒說到正事上呀!
“是啊,是誰造謠的,太惡毒了,剁了她!”
謝英聞言,臉色一白,“什么扒灰,你別上來就胡說,我怎么知道?”
梅呦呦,“我既然找到你,就說明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第一個說這話的人,就是你!你認不認?”
謝英,“認什么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些閑話!
反正我沒聽到過。”
梅呦呦轉頭看向高永康,“妹夫,這話你聽誰說過?”
高永康是個沒什么心眼的,不知道這話里有個套。
這話正常問,應該是“這話你聽過沒有?”
那他就可以順著話說“沒有”。
可梅呦呦突然問他聽誰說過,他下意識地就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梅呦呦一拍手,“好了,現在問題清楚了。
妹夫,玉榮是她親侄女,喊你一聲姑父。
現在她因為這事想不開,投河自盡了。
你說我扇她幾巴掌,不過分吧?”
高永康一時不知怎么接話。
這么多人看著他呢,他要是袒護自己老婆,就是他沒理。
但他又不能看著自己老婆挨打。
“大嫂,你看,都是一家人,何必撕破臉?”
謝英一看自家男人被梅呦呦繞進去了,當下就急了:
“高永康,你這個豬,誰跟她是一家人?
她都跑到咱家門口給你老婆潑臟水了,你還和她一家人?
我告訴你,梅呦呦,你閨女那點事,這三里五鄉誰不知道?還用得著我說?
要我說,這就是什么根串什么蔓,你還有臉過來問我!”
這話罵得厲害,眾人以為梅呦呦得沖過去扇她,至少也得抓她的臉,撕她的嘴。
可梅呦呦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對高永康道:
“女婿啊,你看閨女把話說到這兒了,有些事我也就不瞞你了。
小英說我扒灰,那我就是和他爹謝老蔫有一腿了,她就得管我叫小娘了,你就是我女婿了。
好女婿,我們別在這兒呆著了,回家吧!”
高永康都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一句話就多了個丈母娘。
他“你你”了半天,才蹦出句,“你還要不要臉?”
梅呦呦心里暗哼,我要是要臉我也跳河了。
梅呦呦對上高里正,“里正大人,您說吧,造謠生事,污人清白,致人死亡,這事怎么算?”
高里正,“你也光說有證據,你也沒拿出來呀。”
梅呦呦,“我們村青山媳婦,我不知道是這里誰家的人啊,得罪了!
她說是謝英說的。”
此話一出,就有一個六十來歲的婦人站了出來,“我作證,就是謝英說的,我親耳聽見的。”
這人是謝青山的丈母娘,王氏。
她剛才不吭氣,是因為沒牽扯到她,這會兒聽梅呦呦說出她閨女,她穩不住了。
這事要是不說清楚,連累的就是自己女兒,以后讓女兒在婆家怎么抬起頭來?
有了證人,這事就坐實了。
高里正,“謝英她大嫂啊,我看這就是一句閑話,我讓他們兩口子給你道個歉,你看怎么樣?”
謝英想說話,被她男人狠狠攥住了胳膊,她感覺她的胳膊快被拆下來了。
高永康氣得不輕,女人間倒閑話,都是背后亂嚼舌,誰也沒見過哪個真較真。還鬧這么大動靜!
太丟人了!
這死婆娘讓他丟了這么大的臉,回去他定要她好看!
謝英熟知丈夫的脾性,不敢再說話。
梅呦呦,“里正大人,這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高里正不解。
梅呦呦接著道:
“她造這種謠,除了傷害了我女兒和我,我們一家子,她還傷害了杜秋興一家!
還傷害了橫頭村。”
高里正更加不解,前面的他懂,后面的他不明白。
“傷害橫頭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