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掌心那冰冷濕滑的觸感，和耳邊他沉重的喘息。“拉！一起用力！

” 班長和其他幾個戰友終于撲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抱住我的腰，拽住我的手臂，

死命地向后拖拽。一股強大的合力猛地將我們從死亡邊緣拔了回來！我們滾作一團，

癱倒在稍微安全一點的堤面上，劇烈地喘息，咳嗽，吐著泥水。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澆在身上，

身體因為脫力和后怕而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我癱在泥水里，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模糊的視線里，陳默就躺在我旁邊不遠的地方。

他左臂的作訓服袖子被鋼筋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暗紅的血混著泥水不斷滲出。

他仰面躺著，胸膛同樣劇烈起伏，雨水沖刷著他沾滿泥污的臉頰。他似乎想轉頭看我，

動作牽動了傷口，眉頭痛苦地擰緊。就在他目光艱難地轉向我這邊時，

我下意識地、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別開了臉，避開了他的視線。臉頰貼在冰冷濕滑的泥地上，

泥水糊住了半邊臉，也掩蓋了瞬間涌上來的滾燙。說不清是劫后余生的虛脫，

還是某種不敢深究的情緒在翻涌，只覺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柳林口的洪水最終被馴服了。大堤保住了，

以無數官兵透支的體力和身上數不清的擦傷、淤青為代價。陳默手臂上那道深長的傷口，

縫了十七針，像一條猙獰的蜈蚣，盤踞在他結實的小臂上。那次豁口邊的生死相托，

像一道無形的裂痕，橫亙在我和他之間。團里的表彰大會上，我們各自領了軍功章，

冰冷的金屬貼在胸前，沉甸甸的。臺下，目光偶爾交匯，他眼神復雜，

不再是純粹的冰冷或審視，多了些難以言喻的東西。而我，總是慌亂地垂下眼簾，

心口像揣了只兔子，跳得毫無章法。日子在尷尬和某種心照不宣的沉默中流淌。

他不再是我遙不可及的“陳參謀”，那道傷疤和豁口邊嘶啞的吼聲，成了揮之不去的印記。

他有時會來通信連檢查工作，指導業務。起初，他依舊嚴肅，點評我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