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用那深入骨髓、力透紙背的熟悉字跡寫著我的名字：林晚。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wěn)。

我顫抖著抽出其中一封，日期是去年深秋，他出差去北方的那個月。再一封，

是年初我生日那天，他加班到凌晨。又一封……日期像冰冷的水珠，一顆顆砸在我的記憶里，

覆蓋了那些我以為只是尋常的分離和等待。一年，整整三百六十五個日夜？每一天？

還是每一個他覺得虧欠我的時刻？我近乎麻木地翻看著，

直到手指觸到最上面那封——它被雨水打得半濕，墨跡在暈染的邊緣掙扎。郵戳！

我死死盯住那個模糊的藍(lán)色印記，心臟驟然停跳，隨即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那上面的日期，清晰地烙印在視網(wǎng)膜上，燒灼著我的神經(jīng)——正是他生命里最后的那一夜！

那個他深夜冒雨出門，說是去買退燒藥，卻再也沒有回來的夜晚！

他最后的身影在眼前扭曲、重現(xiàn)：深夜，書房的門輕輕打開，他走出來，腳步有些虛浮，

臉色在昏暗的廊燈下異常蒼白，甚至帶著不正常的潮紅。他咳嗽著，聲音壓抑而沉悶，

像破舊的風(fēng)箱。他看了臥室緊閉的門一眼，那眼神復(fù)雜得我至今不敢深想，然后，他轉(zhuǎn)身，

走向了大門。我以為他要去買藥……原來，他最后奔赴的，是這個銹死的、被遺忘的信箱？

只為了投遞這封注定無法被及時閱讀的、寫滿“等你回家”的信？雨水冰冷地沖刷著我，

順著頭發(fā)、臉頰流進(jìn)衣領(lǐng)，一直冷到骨頭縫里。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fā)黑，

所有支撐的力量瞬間被抽空。我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泥水里，散落的信件被泥漿浸透，

如同我此刻被碾碎的心。“陳先生那晚……唉，真是怪可憐的喲。”一個蒼老的聲音，

帶著本地口音特有的絮叨，隔著院墻的矮灌木叢飄了過來，是隔壁的張阿婆。

她的聲音被雨聲切割得斷斷續(xù)續(xù)，卻又清晰得如同喪鐘。“……燒得臉通紅，走路都打飄，

還非要自己出來……淋著大雨往那信箱里塞東西……我隔著窗喊他，

他都沒聽見似的……造孽啊……”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