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將門閂插上。背靠著冰冷的門板，陳世榮大口喘著粗氣，

冷汗浸透了里衣。門外，那“沙…沙…沙…”的聲音，如同附骨之蛆，穿透薄薄的門板，

清晰地、執拗地鉆進他的耳朵里。

“……替…人…梳…妝…替…人…還…債…”那干澀冰冷的低語，也幽幽地飄了進來，

斷斷續續，卻字字清晰。陳世榮猛地捂住耳朵，身體順著門板滑坐到冰冷的地上。黑暗中，

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第二天，天依舊陰沉。雨水停了，

但空氣里彌漫的水汽濃重得能擰出水來，青石板路濕漉漉地反著光。陳世榮一夜未眠，

眼窩深陷，臉色比窗外的天色還要灰敗。那“沙沙”的梳頭聲和低語，在他腦子里響了一宿，

揮之不去。他強打精神，

想去鋪子里看看——那間經營慘淡、勉強糊口的雜貨鋪是他僅剩的指望。剛走到院中，

準備給掛在廊檐下的那只畫眉鳥添食換水。這只黃肚皮、叫聲清亮的畫眉，

是他唯一養得還算像樣的玩意兒，也是這死氣沉沉的家里唯一一點活泛的氣息。

他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掀開鳥籠的藍色布罩。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腥臭撲面而來，

差點把他熏個跟頭?；\子里，他心愛的畫眉鳥，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著，

脖子擰了幾乎一百八十度，小小的腦袋無力地耷拉在籠底。

原本漂亮的黃褐色羽毛凌亂地沾著暗紅色的污漬，粘結成綹。一雙烏黑的小眼睛瞪得滾圓，

凝固著臨死前極致的恐懼。鳥喙大張著，仿佛無聲地尖叫。死了。死得透透的。

而且死狀極其猙獰可怖。陳世榮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穢物濺在濕冷的青石板上，氣味更加難聞。他扶著廊柱，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

不是因為嘔吐，而是因為那瞬間灌滿四肢百骸的冰冷恐懼。

他猛地想起昨夜那持續不斷的“沙沙”聲，

那冰冷低語“替人還債”……一股寒氣順著脊椎直沖頭頂。他跌跌撞撞地沖回堂屋，

目光驚恐地掃視著角落的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