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沒敢完全省略湯，用冰箱里現成的低脂雞茸和玉米粒對付了一個「羹」）。

整個過程，他始終沒有抬頭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這屋子里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終于，

他放下了筷子。拿起旁邊疊放得整整齊齊的餐巾，輕輕擦了擦嘴角。動作一絲不茍。然后，

他抬眼，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平靜無波，像在評估一件物品的使用效果。

［下次］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在寂靜的空氣里。［西蘭花，煮到七分熟。過熟，

營養流失，口感也差。］［是。］我垂下眼，盯著自己沾了水漬的鞋尖，聲音干澀地應道。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彎月形的印痕。七分熟？呵，要求真精確。他沒有再說什么，

起身離開餐桌，走向客廳。昂貴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微而規律的聲響。

13我站在原地，聽著那腳步聲遠去，直到書房門再次傳來「咔噠」的輕響。

緊繃的身體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垮塌下來，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目光落到餐桌上那幾乎沒怎么動過的「健康餐」，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淚。

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淚。身體上的，精神上的。比連續直播十個小時還要累一百倍。

疲憊不堪的我，走向走廊盡頭那個屬于我的「房間」。門開了。

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新家具和防蛀劑的味道撲面而來。裴毅沒有說謊，

這確實是由儲物間改造的?？臻g非常狹窄，大概只有七八個平方。

一張狹窄的單人床靠墻放著，鋪著素色的床品。一個簡易的掛衣架。一張小小的書桌，

上面放著一盞造型簡單的臺燈。一個小小的、嵌在墻上的儲物格。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墻壁是新刷的，白得有些刺眼。沒有窗戶，只有天花板上一個換氣扇的口。

唯一的照明就是那盞臺燈，散發著冷白的光。像一個精致的……牢房。我反手關上門，

背靠著冰涼的門板，緩緩滑坐到同樣冰涼的地板上。終于，只有我一個人了。

強撐了一整天的堤壩轟然倒塌，

壓抑許久的委屈、憤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