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執意每周來給她熬潤肺的湯藥。"火候到了。" 陳硯推門進來時帶著中藥的苦香，

棉袍袖口沾著星點爐灰。他總穿靛青長衫，領口磨得發舊，卻永遠洗得泛白，

像極了他們在景德鎮巷口見過的老瓷碗，釉色褪盡卻依然溫潤。林晚放下漆刷，

看見他指尖纏著的紗布又滲出血跡 —— 那是前日幫她搬窯磚時被匣缽碎片劃破的。

"手還疼嗎？" 她起身要接過藥碗，卻見陳硯突然轉身，肩頭劇烈起伏。

喉間溢出的咳嗽聲像碎了一地的冰裂紋瓷，他攥緊手帕的指節泛白，指縫間洇出暗紅。

林晚怔住了，這樣壓抑的咳血，和父親臨終前如出一轍。"老毛病了。

" 陳硯轉身時已換了溫和的笑，帕子藏進袖口，只留一道淺紅的水痕，

"巴黎的濕冷總讓肺管子發緊。" 他遞過青瓷碗，

碗底刻著極小的 "硯" 字 —— 那是三年前她在他生日時親手刻的，

用的是修復古瓷的鏨刻刀。藥碗還帶著砂鍋的余溫，枇杷膏的甜混著川貝的苦在舌尖漫開。

林晚忽然想起十歲那年，陳硯替她挨了私塾先生的戒尺，

手背上腫起的紅痕和此刻他袖口的血跡重疊。窗外的雪片撲在玻璃上，

她看見他鬢角沾著的爐灰，突然想起今早江沉說的話："替人受過的人，掌心都有替罪的繭。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三長兩短，是江沉約定的暗號。陳硯的脊背驟然繃緊，

像被觸碰了逆鱗的劍鞘。他轉身望向窗外，圣心堂的尖頂在雪霧中若隱若現，

領口的盤扣繃得筆直，如同他永遠端正的坐姿 —— 哪怕咳血時，也不肯讓脊梁彎下分毫。

"進來吧。" 林晚放下藥碗，金繕筆上的漆還未干，在瓷盤裂痕處拉出細長的金線。

江沉推門時帶進來的風雪撲滅了酒精燈，陰影里，他的目光在陳硯攥緊的袖口停留半拍，

又落在桌上未收的帕子上 —— 那抹暗紅在月光下像片枯干的梅瓣。"新到的釉料。

" 江沉將牛皮紙袋放在修坯臺上，指尖劃過她未完成的金繕瓷盤，

金線在他掌心映出細碎的光，"景德鎮的老匠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