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敢畫一朵小小茉莉花的少年……他怎么會在這里？怎么會變成這樣？頭發花白，眼神渾濁，

像個被生活榨干了最后一滴汁液的檸檬核？

巨大的錯愕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臟，讓我的呼吸都為之一窒。“周叔！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甚至帶著一絲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尖銳，

蓋過了老周還在對著手機嚷嚷“喂，110嗎？”的粗嗓門。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我身上。老周愕然地停下撥號的動作，手機還貼在耳邊，

疑惑地看著我。陳煜那雙渾濁的眼睛也猛地抬起，里面充滿了絕望的哀求，

還有一絲困惑——他顯然沒有認出我。“周叔，”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

但指尖卻在微微顫抖，冰涼一片，“別報警了。三明治的錢，我替他付了。”“啊？

”老周徹底懵了，手機從耳邊滑下，懸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圓，“小晚？你……你認識他？

”“不認識。”我飛快地否認，聲音低了下去，避開陳煜驟然變得驚疑不定的目光。

我拉開收銀臺的抽屜，里面躺著我今晚辛苦幾個小時的微薄收入。

我毫不猶豫地抽出幾張鈔票，又加上幾個硬幣，叮當作響地放在冰冷的臺面上，

“這是三明治的錢，還有……罰款。

”我指了指墻上貼著的、關于偷竊行為需額外賠償的小小告示。老周看看錢，又看看我，

再看看面前這個形容枯槁、神情復雜的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

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帶著濃濃困惑和不滿的嘆息。“唉！你啊……心腸就是太軟！

”他嘟囔著，一把抓起臺面上的錢，塞進自己睡衣口袋里，沒好氣地沖著陳嶼揮揮手，

像驅趕一只惱人的蒼蠅，“走走走！算你走運！下次再讓我抓到……”陳煜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對我和老周鞠躬，那動作卑微得讓人心頭發酸。

但他最終只是僵硬地、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喉嚨里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類似嗚咽的聲音，隨即猛地轉身，像逃離瘟疫一樣，

踉蹌著推開了沉重的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