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抬起手，極其自然地替她理了理方才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鳳冠流蘇，

指尖擦過她鬢邊的碎發，動作輕柔得如同呵護稀世珍寶。那小心翼翼的姿態，

是我過去三年里，從未得到過的珍重。為什么？！

巨大的悲慟和冰冷的絕望如同兩只巨大的磨盤，狠狠碾碎了我殘存的意識。

魂體劇烈地波動著，像風中殘燭，明滅不定。我所有的力量都隨著那聲嘶力竭的呼喊耗盡，

軟軟地、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墜去。視線開始模糊，喜堂里那一片刺目的紅，

顧明舟專注的側臉，還有那個“新娘”頸后清晰的月牙疤……都扭曲成一片光怪陸離的色塊。

就在我即將徹底消散于這片虛空的前一刻，一聲變了調的、屬于喜婆的驚呼，

如同淬了冰的錐子，猛地扎破了喜堂虛假的喜慶：“血！老天爺啊！

新娘子……新娘子怎么流血了？！”這聲驚叫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的談笑風生戛然而止，無數道目光循著喜婆顫抖手指的方向，

齊刷刷地聚焦過來——聚焦在那片被我的身體浸染開的、越來越大的暗紅色血泊之上。

“死人……地上有死人！”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聲音里充滿了駭然。“天吶！是顧夫人！

是顧夫人林晚！”終于有人認出了血泊中那張蒼白如紙、卻依舊熟悉的臉。“林晚？

她不是……她不是穿著嫁衣站在那兒嗎？！”有人驚恐地指向紅毯中央的新娘，

又看看地上的尸體，語無倫次。“鬼……有鬼啊！”膽小的女眷已經失聲尖叫，

場面徹底失控。混亂像瘟疫般蔓延。杯盤碎裂聲，桌椅翻倒聲，驚恐的喊叫聲，

推搡踩踏聲……交織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噪音。方才還喜氣洋洋的廳堂，轉眼成了修羅場。

一片兵荒馬亂中，唯有紅毯中央的兩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那個頂著我的臉、穿著我的嫁衣的新娘，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

蓋頭下，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那雙戴著赤金鐲子的手，死死地攥緊了，

指節用力到泛出青白。而顧明舟……他的反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