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孩哭似的。”小美攥緊母親的衣角，感覺掌心里滲出汗來。母親的手很涼，

比往年這個時候涼很多，指甲縫里還嵌著沒洗干凈的土，深褐色的，像結了痂的傷口。

玉米地在村東頭，過了那座石板橋就是。苗剛躥到膝蓋高，葉片上凝著露水，

碰一下就往褲腳甩。母親蹲下身，指尖在土壟間游走，碰到稠密的苗就輕輕拔掉弱的，

碰到缺苗的坑就挖個小窩，把種子埋進去。小美蹲在旁邊，幫著遞種子，

看母親的影子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被陽光拉得老長，又被玉米苗切成碎塊。

晌午的日頭毒起來時，母親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把汗。她忽然踉蹌了一下，

手扶住旁邊的玉米稈，指節捏得泛白。“娘？”小美趕緊扶住她的胳膊，

感覺到母親的身子在發抖。母親沒說話，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睛盯著腳下的土地，

像是被什么釘住了。突然，母親撲通一聲跪下了。小美聽見膝蓋磕在土坷垃上的聲響，

尖銳得像根針。母親的手開始瘋狂地抓土，一把一把往嘴里塞，土粒從指縫間漏下來，

掉在藍布衫上，掉在膝蓋前的土堆里。小美嚇得說不出話，喉嚨里像堵了團棉花，她想喊，

卻發現聲音怎么也冒不出來。“他嬸子！他嬸子！”是王嬸的聲音。小美看見王嬸挎著竹籃，

從地那頭跑過來，竹籃里的豆角滾出來幾顆，在土路上骨碌碌地轉。王嬸蹲下來拍母親的背，

“你咋了？醒醒！”母親沒反應，還在往嘴里塞土，氣混著唾液從嘴角流下來，

滴在泥土里，洇出深色的印子。“啪！”王嬸抬手扇了母親一個耳光。聲音不大，

卻像驚雷劈開了混沌。母親身子一顫，“哇”地吐出來，泥土混著胃液濺在玉米苗上，

幾片嫩葉立刻蔫了下去。小美這才敢喊出聲，“娘！”她撲過去抱住母親，

聞到母親身上濃烈的味，混著汗味，像團化不開的霧。回家的路上，

母親一直耷拉著腦袋，腳步虛浮。王嬸幫著挎竹筐，一路念叨：“該不是撞著啥了吧？

前兒個張大爺說看見玉米地邊有團白影，晃一下就沒了。”小美攥著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