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似地砸在陽臺鐵皮上。水來了，但沒人敢張嘴接。雨水沖刷著樓道里陳年的塵土，

也洗不干凈空氣里潛藏的腥味和慌張。林子瑤的孩子終于退了燒，但沒睜眼。

她坐在他身邊一整夜，眼神從沒離開過他臉，像是怕只要一眨眼，

那點微弱的生命力就會徹底熄滅。我們沒睡。

那晚我們商量了五種方案、三條路線、兩個代價。如果趙兵不倒，

樓里就再不會有真正的“水”。只有支配、服從、等待分配。早上八點，

趙兵親自帶人清查所有單元，公開宣布：“地下室發現違禁收音設備，正在追查信號源。

”信號源，就是我們。我把收音模塊埋在了四樓陽臺的花盆底下，

又故意在三樓老舊洗衣機后塞了一根舊電線，制造干擾假象。電磁干擾那種事，

他們根本搞不懂。但趙兵不是傻子。他的動作越來越精密、越來越像軍事行動。

他知道敵人是誰，知道怎么讓你自亂陣腳。到了中午，我們決定出手。

第一步是切斷水塔通道門的臨時鎖。那把鎖是趙兵自己加裝的，用的是他隨身的門禁卡。

我曾在一次夜巡時，看見他把備用卡藏在了物業辦公室里，鎖在檔案柜第二層。

林子瑤負責引開李亮。她去二樓散布消息，說有人拿熱水給老人洗腳，被趙兵當場砸了水桶。

李亮急著去處理，調走了三個人。我趁機溜進物業室，從天花板通風口鉆進來，整整十分鐘，

在文案雜物堆里找到了門禁卡，還有一張寫著“備用蓄電池——物業電表箱”的小紙條。

我沒時間去想它的含義，只知道，水塔門今晚能開。傍晚，廣播突然中斷，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短促的尖銳哨聲，然后是一段錄音。

“——……任何未經批準的集會和談論外界情況的居民，

將被列入隔離觀察名單……水源已嚴重緊張，請配合統一調度，

否則后果自負……”所有人都聽出來了，這段錄音，不是趙兵本人的聲音。是合成的，

是“偽裝權威”的模板。從那刻起，一些原本中立的鄰居開始動搖。

他們開始疑問：“我們聽的是誰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