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象電話那頭，蕭夜那張年輕卻已鋒芒畢露的臉上，此刻會是何種表情——審視？譏諷？

還是被這荒謬提議激起的、一絲冰冷的殺意？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終于，那端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短促、冰冷，

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沒有回答“好”或“不好”，只有一句同樣鋒利的反問，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理由？一個林家的棄子，

憑什么讓我相信這不是另一個拙劣的陷阱？”預料之中的反應。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但聲音卻奇異地更加平穩，

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悲涼的嘲弄：“理由？蕭先生，

一個被家族徹底放棄、價值只剩當炮灰的人，除了抓住唯一能反噬他們的機會，

還能有什么理由？”我微微吸了口氣，那口氣息在寂靜的聽筒里被無限放大，

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孤絕：“你可以當我是條走投無路的瘋狗。但這條瘋狗，牙齒夠利，

也足夠……了解林家每一個角落的致命弱點。陷阱？”我的聲音陡然壓低，

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嘶啞，“那太低級了。我要的，是林家徹底消失！

而你需要一把趁手的刀，一把能捅進他們心臟最深處的刀。我，就是那把刀。”電話那頭，

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加難以捉摸。沒有嗤笑，

沒有質疑，只有一片深不可測的、仿佛能將人靈魂都吸進去的靜默。那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

隔著電波沉沉地壓在我的胸口。他動搖了。或者說，至少，

他被這赤裸裸的瘋狂和毀滅欲勾起了興趣。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幾乎以為信號已經中斷，

那端才終于傳來聲音。不再是冰冷的反問，

而是簡潔、直接、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今晚十點。城南，‘舊時光’咖啡館。靠窗，

最角落的位置。”咔噠。電話被干脆地掛斷，忙音突兀地響起。成了！我緩緩放下手機，

冰冷的塑料外殼上已沾滿了手心的冷汗。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帶來一陣虛脫般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