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上一雙精心描繪過的、水波瀲滟的眸子。白露。百樂門新晉的臺柱子，

上海灘眼下最炙手可熱的歌女。她穿著一身艷光四射的猩紅旗袍，開衩高得驚人，

露出一段雪白豐腴的大腿。烏黑的卷發堆在頰邊，頸間一串渾圓瑩潤的東珠項鏈，熠熠生輝，

刺得我眼睛生疼——那是去年我生辰，沈歸鴻拍下送我，我卻嫌太過招搖，

一直收在妝匣里的東西。“沈太太，”白露巧笑倩兮，

端著酒杯在我旁邊的沙發扶手上款款坐下，姿態親昵得仿佛我們是什么閨中密友，

“身體好些了么？少帥可擔心壞了，這幾日都沒什么心思去聽我唱歌呢。”她尾音拖得綿長，

帶著鉤子似的。我端起侍者剛送來的熱牛奶，指尖感受著杯壁的溫熱，輕輕啜了一口，

才抬眼，目光平靜無波地落在她臉上：“多謝白小姐掛心。一點小病，勞煩惦記了。

至于歸鴻，”我頓了頓，唇邊漾開一絲極淡、近乎虛無的笑意，“他軍務繁忙，

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夜夜都去捧白小姐的場。”白露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慍怒。她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那甜膩的香氣幾乎將我淹沒：“沈太太，

何必自欺欺人呢？少帥的心思，如今全上海灘誰人不知？”她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

有意無意地摩挲著頸間那串東珠，“有些東西啊，戴久了，就膩了。男人嘛，

總喜歡嘗點新鮮的。您說是吧？”3胃里猛地一陣翻滾。

那杯熱牛奶的暖意瞬間變成了灼燒感，直沖喉嚨。我強壓下那股惡心，指尖掐進掌心，

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那副溫婉的面具，甚至笑意更深了些：“白小姐說的是。不過，

再新鮮的點心，終究是點心。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坐不穩正席的位置。您說呢？

”白露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艷麗的紅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線。她剛要發作，

宴會廳中央忽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起哄聲。督軍滿面紅光地站在臺上，手持酒杯，

朗聲道：“諸位！今日不僅是老朽的壽宴，更是為歸鴻賢侄慶功！上個月剿滅江北悍匪，

歸鴻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