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蟲子叫都沒了…”巴圖魯臉色陰沉下來，三角眼里兇光閃爍，

死死盯著林恒那張因痛苦和虛弱而扭曲的臉，似乎在掂量這到底是垂死掙扎的謊言，

還是……某種令人不安的預兆。他煩躁地啐了一口濃痰：“娘的！晦氣！傳令，

前面驛站休整！派個人去看看那口井！”隊伍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氣氛卻比之前更加壓抑沉悶。巴圖魯雖然嘴上依舊罵罵咧咧，斥責林恒“妖言惑眾，

擾亂軍心”，但眼神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驚疑卻越來越濃。他不再刻意驅趕鞭打隊伍，

反而頻頻抬頭望向遠處寧古塔方向那一片連綿起伏、在秋日陽光下顯得格外沉郁的黛色山巒，

仿佛那沉默的山影里，蟄伏著什么令人心悸的東西。傍晚時分，

隊伍終于抵達了離寧古塔城尚有二十余里的驛站。驛站破敗不堪，

幾間土坯房歪斜地立在暮色中。巴圖魯勒住馬，

厲聲命令手下將流放犯趕進旁邊一個充當臨時牢房的破敗土圍子里，自己則帶著幾個人，

臉色難看地快步走向驛站院子里那口孤零零的水井。林恒被粗暴地推搡著，

跌跌撞撞地摔進土圍子角落的爛草堆里。木枷撞擊地面的震動讓他渾身骨頭都在呻吟。

他蜷縮著，臉埋在散發著霉味的枯草里，背上的鞭傷和腳踝的潰爛在草梗的摩擦下劇痛難當。

但他顧不上這些，全部的感官都緊繃著，耳朵竭力捕捉著外面巴圖魯他們查看水井的動靜。

外面傳來水桶搖動轱轆的吱呀聲，接著是短暫的沉默，

隨即響起巴圖魯壓抑著驚怒的低吼：“他娘的…真渾了！跟泥湯子似的！

”“頭兒…這…”一個清兵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慌什么！”巴圖魯強作鎮定，

但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也許是…也許是地氣！都給我警醒點！

”他煩躁地來回踱步，皮靴踩在碎石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夜，深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

土圍子里彌漫著絕望的汗臭、血腥和排泄物的混合氣味。

大多數囚犯在極度的疲憊和恐懼中昏睡過去，發出沉重或痛苦的呻吟。林恒卻毫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