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手毛腳的！”“媽年紀大了，你讓著點不行？”“這婚紗明天還怎么拍？凈添亂！

”他掏出紙巾，沒遞給我，而是皺著眉擦拭濺到他昂貴西褲褲腳上的油星。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油漬比我手臂上迅速腫起的水泡重要百倍。婆婆抱著胳膊，

居高臨下看著我狼狽蹲地，嘴角掛著冰冷的笑意。“窮酸相，骨子里的東西，

穿龍袍也不像太子。”她的聲音不高，卻像毒蛇吐信。“穿白紗？呵，你也配？”那一晚，

手臂上的水泡火燒火燎。陳哲背對我躺在床上，呼吸均勻。仿佛那場羞辱從未發生。

我蜷縮在冰冷床沿，傷口摩擦粗糙床單，帶來尖銳刺痛。這痛，來自皮膚，

更來自心底被撕裂的口子。“窮酸相，你也配？”“毛手毛腳，凈添亂！”兩把鈍刀，

在死寂的黑暗里反復切割我搖搖欲墜的自尊。眼淚無聲涌出，滾燙滑過冰冷臉頰。

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鐵銹般的腥甜。不能哭出聲。在這個冰冷的“家”里，眼淚最不值錢，

也最會被踐踏。那天起，有什么東西徹底碎了。心底最后一絲對“家和萬事興”的卑微幻想，

被那碗滾燙的雞湯和刻骨的冷漠澆滅。手臂的水泡會結痂，留下丑陋的疤。心里的某些東西，

也永遠變得堅硬而冰冷。陳哲回家越來越晚，身上陌生的香水味越來越濃。

婆婆的“好心規勸”升級成赤裸裸的通牒：“林晚，識相點，趁現在還有點臉面，自己走。

”“別等到我兒子趕你，那時候可就難看了！”“我們陳哲這樣的條件，

外面多少年輕漂亮、家世好的姑娘排著隊呢！”“你占著這個位置，不虧心嗎？”每一次，

陳哲都在場。他要么沉默抽煙，眼神飄忽。要么煩躁一句：“媽，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毫無維護之意，只有對聒噪的厭煩。偶爾，他的目光掠過我的臉，

充滿權衡利弊的掙扎和令人心寒的動搖。起初是憤怒，是撕心裂肺的痛。漸漸地，

沉淀成死水般的平靜，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我像個局外人，

冷眼旁觀這出“拋棄糟糠之妻”的戲碼。我開始不動聲色地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