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威風凜凜，此刻也仿佛被這鋪天蓋地的白吸走了精氣神，蔫頭耷腦。府內，

靈堂就設在正殿。殿門大開，里面點著長明燈，燭火在穿堂而過的冷風里不安地搖曳，

將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在素白的帷幔和紙扎的祭品上晃動。濃重的檀香混著藥味，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令人心頭發緊的甜腥氣，沉甸甸地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槨停在靈堂中央，黑沉沉，亮幽幽，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棺蓋尚未合攏，

露出一條縫隙。幾個穿著素服、帽子上綴著白布的王府太監垂手侍立兩側，臉上木然，

眼觀鼻，鼻觀心。棺槨前，烏壓壓跪著一片人。最前面的是幾位福晉，個個哭得眼睛紅腫，

釵環凌亂，身子軟得幾乎要由身后的嬤嬤架著才能跪穩。后面是側福晉、侍妾、格格們，

嚶嚶的哭聲匯成一片壓抑的潮水，在空曠的大殿里回響，更添凄涼。

云娘就跪在侍妾堆里靠前的位置。她穿著一身簇新的雪白孝服，寬大的衣袖垂落在地，

愈發襯得她身形單薄。烏黑的發間只簪著一朵小小的白絨花，素凈得如同窗外飄零的雪花。

她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遮住了那雙總是蘊著水光、此刻卻異常沉靜的眸子。

旁人都在哀哀哭泣，肩膀聳動，她卻跪得筆直，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玉雕，

只有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出她內心并非全無波瀾。她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

越過身前福晉們抽動的肩膀，越過那繚繞的香煙，死死地釘在那條黑沉沉的棺槨縫隙上。

那縫隙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王爺啊……您怎么就這么狠心……撇下我們……” 一位側福晉哭得撕心裂肺，身子一軟，

幾乎要撲倒在地。一個管事太監面無表情地走上前，聲音平板無波，

帶著宮里特有的那種尖細腔調：“請各位主子節哀，保重貴體。時辰差不多了，

該請仵作再行驗看，好……好蓋棺了。”哭聲瞬間拔高了一個調門，仿佛最后的挽歌。

福晉們哭得更兇，被嬤嬤們攙扶著，幾乎是被半拖半抱地請離了棺槨近前。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