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酒店開在更遠的山坳里，老板是個叫蔡老六的外鄉人，眼神精明得像鷹隼。

老李竟一反常態，不惜走上一個時辰崎嶇的山路，也要去蔡老六那里打酒。

鎮上人既佩服他“海量”（確實，從沒人見他真正醉倒過），又嘲笑他“為口黃湯費牛勁”。

只有我，在幫著老李卸下那沉重得異常的酒壇時，

指尖觸碰到壇壁滲出的、并非酒液的冰冷水汽，心頭才會掠過一絲模糊的警覺。

那壇子里裝的，恐怕不全是醉人的液體。那天傍晚，火燒云在天邊翻滾，

將整個白沙鎮染成一片凄艷的血色。我像往常一樣，帶著一身塵土和難以言說的疲憊，

晃到了老李家那扇吱呀作響的院門前。院子里空落落的，只有李楠一人。

她正蹲在井邊洗著幾件舊衣，夕陽的余暉勾勒出她纖細而堅韌的側影。“爹打酒去了。

”她聽見腳步聲，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得像無風的湖面，卻清晰地傳到我的耳中。

“嗯……”我喉嚨有些發干，應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搓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角，

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局促不安地站在院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昏黃的燈光從堂屋溢出，在她身上籠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她忽然抬起頭，

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目光不再是往常的平靜，而是直直地、像兩把鋒利的錐子，

刺向我的眼底：“其實……你是個很善良的人，對吧？”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

我心頭猛地一跳，仿佛胸腔里最隱秘、最不堪、最小心翼翼守護的傷疤，

被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猝不及防地、血淋淋地撕開了！

震驚、恐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羞恥感，還有……一種近乎酸楚的、難以置信的狂喜，

像無數條冰冷的毒蛇和滾燙的巖漿，瞬間在我血管里翻滾、撕咬、沖撞！

我的臉色在燈下變得異常難看，血色褪盡，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別人看不見，

可我知道。”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打在我繃緊的神經上，

“你會把溜進村偷雞摸狗的混混趕出去，下手雖狠，

卻從不真傷他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