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媽推我一把，“還不去喂豬！”豬圈里趴著兩頭大肥豬。

我認出來了——是村東頭李家的豬，上個月還活蹦亂跳的，現在瘦得只剩骨頭，

眼睛卻瞪得溜圓，盯著我直哼哼。不對。它們不是在看我。

是在看我身后——林翠蘭正扶著門框，沖豬圈笑。她后頸的朱砂痣，

已經變成了一條完整的紅蟲形狀。我被媽拽著去祠堂，手被她掐得生疼。祠堂沒開燈，

只有兩根白蠟燭晃悠，光映在供桌上，照出兩個瓷罐。一個漆黑，一個慘白。“跪下。

”媽踹我膝蓋。我沒跪，盯著黑瓷罐——罐口纏著銅鎖，鎖眼里塞著暗紅的東西，

像凝固的血。白瓷罐敞著口，里面飄著一縷長發，發尾系著個紅繩結。“這是你二姐的念想。

”媽摸著黑罐，指甲刮得罐身沙沙響，“她走時三百斤，賣了好價錢，才給你哥娶上媳婦。

”三百斤？二姐失蹤前才一百二。我猛地看向白罐里的頭發——那發尾的紅繩結，

是二姐走前我給她編的。“你看什么？”媽猛地扇我一巴掌，“還不磕頭！

”我的臉貼在冰冷的青磚上，眼角余光瞥見黑罐底刻著字。我趁媽不注意，

伸手摸了摸——是“人蠱”兩個字，筆畫里嵌著細小的骨頭渣。“起來！”媽把我拽起來，

“給你嫂子求個平安符。”她從白罐里拿出一綹頭發，塞進我手里：“攥緊了，蠱蟲認親。

”頭發冰涼，像條蛇纏在我指縫里。我想甩開，媽卻死死按住我的手：“敢扔了，

你哥就沒兒子了！”這時，祠堂外傳來陳強的吼聲：“媽！翠蘭又吐血了！”我們跑回屋，

林翠蘭正趴在桌上嘔。吐出來的不是血，是一顆顆油乎乎的米粒，沾著胃酸，臭氣熏天。

“好事！”媽拍手笑，“蠱蟲餓了，知道要吃食了！”她端起桌上的豬油罐，

往林翠蘭碗里倒了半罐：“快吃，吃完了蠱蟲才長得快！”林翠蘭抓著豬油拌飯，

吃得滿臉都是。她的肚子比早上又大了一圈，像扣了個西瓜，皮膚繃得發亮，

能看見青色的血管突突跳。陳強拿出賬本記著：“四月初三，一百二十斤。”他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