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識被強行從軀殼里剝離的撕裂感。視野最后定格的畫面，不是星空，

也不是遙遠的地平線。是頂樓天臺邊緣，陸銘那張臉。沒有猙獰，沒有歇斯底里，

甚至沒有一絲得逞的快意。只有一種徹骨的冰冷，一種塵埃落定的漠然。他微微俯視著，

像在看一件終于處理掉的垃圾。風掠過他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額發，

他價值不菲的手工皮鞋鞋尖，在頂樓微弱的燈光下，反射著一點冰冷、堅硬的光。那點光，

成了我沉入無邊黑暗前，烙印在視網膜上的最后印記。1“林晚？林晚！發什么呆呢？

趕緊填啊！班主任等著收呢！”同桌李薇用胳膊肘狠狠撞了我一下，

力道大得差點把我從硬邦邦的木頭椅子上掀下去。尖銳的痛感瞬間從肋骨蔓延開來，

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眼前濃稠粘膩的黑暗。不是天臺冰冷的狂風，不是粉身碎骨的劇痛，

也不是陸銘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刺眼的白熾燈光管嗡嗡作響，

空氣里浮動著粉筆灰、汗水和劣質修正液混合的獨特氣味。教室里一片嘈雜，

沙沙聲、壓低嗓門的商量聲……匯成一股巨大的、屬于“高考志愿填報日”特有的焦慮洪流，

瞬間將我淹沒。我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灰塵的味道，嗆得我劇烈咳嗽起來，

胸腔里像塞了一團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悶。眼前金星亂冒，

模糊的視野好一會兒才重新聚焦。面前，是一張攤開的《普通高等學校招生考生志愿表》。

紙張粗糙，油墨味刺鼻。右上角，貼著我的照片，

一張年輕、略顯蒼白、眼神里還殘留著高考沖刺疲憊的臉。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像要掙脫肋骨沖出去。血液奔涌的聲音在耳膜里轟響，

蓋過了教室里所有的喧鬧。指尖冰涼，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幾乎握不住那支再普通不過的晨光中性筆。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像被無形的磁石牽引，

死死釘在斜前方那個身影上。陸銘。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白校服，背脊挺得筆直，側對著我。

陽光從窗外斜斜打進來，勾勒出他年輕銳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