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杏花將碧桃找來，讓碧桃帶著顏薇薇出去了。
顏薇薇身上還是濕漉漉的，凍得她打了個噴嚏，咒罵道：“顏挽月那個賤人！害我落水不說，還不給我拿件干凈衣裳！哼！給我等著，爹爹和娘親最疼我了，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顏薇薇氣呼呼地離開了沈家。
一片絲竹聲響起，顏挽月皺眉，只吩咐丫鬟們看緊門戶，便進房里去了。
沈老夫人的壽宴正到最酣的時候。
沈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她仿佛看到了沈家在她的掌舵下，躋身權貴，前程一片大好。
突然，一道尖銳的叫聲，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循著聲音看過去，是貴女們所坐的地方傳來的。
她有些不悅。
哪個不懂事的，想毀了她的壽宴？
蘇眉很有眼力見：“老夫人稍坐，我去看看。那些貴女們，我能說上幾句話，她們肯定會給我一個薄面的。”
沈老夫人笑呵呵地對沈夫人說：“瞧見了沒，阿眉是個有本事的，一點都不比顏氏差。”
沈夫人扯開嘴角，敷衍的笑了笑。
蘇眉走到那邊，突然，一小姐沖了出來，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賤人！你給我臉上抹的到底是什么東西？我的臉好疼好癢，要是我毀容了，我要你賠命！賤人！”
說話的小姐，是兵部尚書的千金周小姐。
眾人朝她的臉上看去，只見她如花似玉的臉上布滿了紅疹，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啊，我的臉，快拿銅鏡給我照照。”
“快快快，給我也照照。”
方才用過蘇眉帶來的香膏的小姐們，紛紛用銅鏡照了起來。
照完之后，都沖了出來廝打蘇眉。
短短幾個呼吸間，蘇眉發髻散亂，臉頰紅腫，哭喊道：“放開我！老夫人救救我啊！”
沈老夫人急忙派人將蘇眉解救了出來。
沈老夫人不悅地道：“你們說是阿眉害了你們，你們可有證據？”
“我們都是用了她的香膏，才成了這副模樣！女孩子家愛惜容貌，難道我們是故意把自己糟蹋成這樣，污蔑一個下賤的女人？”
幾個小姐站在那里，臉上或多或少都起了紅疹，屬周小姐的最嚴重，一張臉都不能看了。
周夫人走出來，嚴厲地道：“今日你沈家若是不能給一個交待，此事沒完！”
兵部尚書算是沈御舟的上峰了，沈御舟急忙質問蘇眉：“阿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夫人也用凌厲的語氣質問蘇眉：“蘇眉，那香膏是怎么一回事？要是因為你誤了舟兒的前程，我不會輕饒你！”
蘇眉眼淚汪汪地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別過臉去。
蘇眉只好低垂著頭走出去，“那香膏……是是是……云香閣的，是少夫人制作出來的！”
沈老夫人眼睛一亮，忙道：“是顏氏拿了香膏害人，和阿眉無關，來人，去將顏氏帶來！”
沈御舟皺眉，有些不信，低聲問蘇眉：“那香膏，是阿月給你的？”
蘇眉胡亂地說：“是云香閣的。”
云香閣是顏挽月全權打理。
云香閣的，和顏挽月給的，毫無區別。
沈御舟的心沉了下去。
莫非真是阿月？因為容不下蘇眉，便用香膏陷害蘇眉？
他眼底掠過失望。
五年的時光，真的改變了不少人和事。
很快，顏挽月隨著蘇媽媽過來了。
一身雪白的長裙，襯得她欺霜賽雪，氣質脫俗。
她用帕子捂著唇，時不時咳嗽兩聲，瞧著我見猶憐。
沈老夫人看見那一抹雪白，氣得頭疼，隨著年紀增大，她的忌諱越來越多。
當下，她斥道：“顏氏，你穿著一身白，是故意咒我死的嗎？”
“咳咳，”顏挽月虛弱地說，“都怪阿月的身子不爭氣，祖母壽辰這一日偏偏病倒了。蘇媽媽催得急，我來不及更衣，祖母莫怪，我現在就去更衣。”
風吹過，拂起她的裙擺，如弱柳扶風。
有些人看不下去了，道：“這沈少夫人都病成這樣了，還舍得折騰她？到底不是自己生的，根本不心疼啊。”
“這沈家不是還要娶平妻嗎？聽說那平妻是沈老夫人娘家的人，怪不得啊，有了新的，誰還疼那個舊的。”
“啊，我還聽說那平妻，是沈老夫人派人送去邊關給沈將軍的，莫非是真的？可哪家的老夫人不要臉不要皮，給孫子送女人，真真是為老不尊啊。”
聽著那些竊竊私語將自己的臉皮都要揭了，沈老夫人忙道：“好了好了，你回來，別去更衣了，先說正事。”
見顏挽月走了回來，沈老夫人呵斥道：“顏氏，你還不趕緊跪下！”
顏挽月身形一晃，往后一跌，卻不是跪下，而是穩穩地坐在了椅子上，羞赧地笑笑：“阿月實在是站不住了，老夫人莫怪。”
沈老夫人重重拍桌：“你犯了大錯，還敢坐下？趕緊起來！”
沈御舟見她臉色白得厲害，心中一動，手按在她肩膀上，道：“你坐著說吧，香膏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顏挽月茫然：“什么香膏？”
沈御舟：“云香閣的香膏，害得幾位小姐臉上生了紅疹。那幾瓶香膏，是你給阿眉的嗎？”
沈御舟緊緊盯著她，見她臉上只有茫然和驚訝，心中稍松。
又很慶幸，阿月沒有變成工于心計的蛇蝎毒婦。
還是美好、純潔、善良的阿月。
顏挽月道：“什么香膏？云香閣的香膏，自是在云香閣售賣，我并未私底下見過蘇眉，更遑論給過她香膏，此事，只要去問一問丫鬟便知。”
沈御舟看向蘇眉。
蘇眉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胡亂地說：“是是是我從云香閣拿的。”
周小姐大聲道：“你撒謊，你分明說是你自己制作的，還哄騙我們，說你的香膏比云香閣的還好！眼下出了事，你倒是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對，我們都聽到的！那香膏分明是你自己做的！”
眼見騎虎難下，蘇眉撲通一聲，跪在顏挽月面前，未語，淚水先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