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陰霾籠罩的天氣，整個世界仿佛都被一層灰暗的色調所涂抹，天空仿佛被一塊沉甸甸的灰色幕布遮住，那幕布厚實而又綿密，嚴嚴實實地將陽光阻擋在外，一絲縫隙都未曾留下。壓抑的氛圍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攥住了每一寸空氣，讓人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費力地拉扯著那沉重的氣息，胸口也仿佛被壓上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安然正在辦公室里整理著文件，她的手指機械地翻動著那些紙張，可思緒卻早已被這糟糕的天氣攪得有些雜亂。平日里條理清晰的她，這會兒也頻頻出錯，不是把文件放錯了位置，就是看錯了上面的內容。那陰霾就像是鉆進了她的心里，將原本平靜的心湖攪起了層層漣漪，讓她難以集中精力去處理手頭的工作。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那“咚咚”的聲音在寂靜又壓抑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突兀。安然微微皺了下眉頭，起身去開門。當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來的是前夫的妹子淑玲，此刻的淑玲狼狽不堪，那臉色暗沉得就像那陰霾的天色一般，透著一種晦澀和黯淡，仿佛籠罩著一層驅不散的陰霾。她的衣衫也不整，衣角胡亂地塞在褲子里，領口的扣子還松開了一顆，頭發更是有些凌亂，幾縷發絲胡亂地耷拉在額前，全然沒了往日那種趾高氣昂的模樣，就像是一只被雨打濕了羽毛的孔雀，沒了往日的光彩與傲氣。
而站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和安然年紀相仿的男子，那便是淑玲的丈夫陳二慶。陳二慶稍顯瘦弱的，身材單薄得仿佛一陣大風就能將他吹倒似的。他長著一雙眼睛，卻是賊眉鼠眼的模樣，那目光總是游移不定，一會兒瞅瞅這兒，眼睛快速地在辦公室的墻壁上掃過，像是在探尋著什么寶貝；一會兒看看那兒，又將視線落在了桌上擺放的物件上，那眼神讓人看了心里就莫名地不舒服，仿佛藏著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小心思，就好似一只狡猾的狐貍，時刻在打著什么鬼主意，讓人忍不住對他心生警惕。
淑玲似乎全然忘記了當初自己是如何欺負安然的，她就那樣大剌剌地走了進來，腳步邁得很是隨意，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此刻是作為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安然心里雖有波瀾，往昔那些被淑玲刁難、嘲諷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可她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畢竟她也不想和這個曾經給自己帶來諸多不愉快的人計較過往，只想著應付一下，讓他們盡快離開就好。 見兩人進了門，安然出于禮貌，還是轉身去給他們沏茶倒水。她動作嫻熟地拿起水壺，將水注入茶杯中，看著那裊裊升起的熱氣，她微微嘆了口氣。同時，她還朝著一旁的丁蘭蘭使了個眼色，丁蘭蘭是個機靈的姑娘，一下子就會意了，很快就拿來了果盤放在茶幾上，那果盤里擺滿了各式各樣新鮮的水果，有紅彤彤的蘋果，黃澄澄的香蕉，還有紫瑩瑩的葡萄，在這略顯沉悶的辦公室里倒是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那陳二慶呀，一點都不客氣，一看到果盤，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就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寶一樣。他直接伸手拿起一個蘋果就啃了一口，那咬下去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汁水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卻渾然不在意，也不擦一下，任由那汁水在下巴上匯聚，然后滴落在衣服上。嚼了幾下咽下去后，他似乎覺得味道很不錯，才又拿起一個遞給淑玲，嘴里說道：“你吃一個，甜得很，沒有渣的。”那語氣里滿是隨意，仿佛這里就是自己家一樣。說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茶幾上擺放著的香煙上，那煙盒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伸手拿起來，放在眼前端詳著，一會兒翻轉著煙盒看看正面的商標，一會兒又瞅瞅背面的說明，嘴里嘖嘖有聲，“好煙，軟中華啊?！?/p>
緊接著，他便熟練地打開煙盒，取出一支，又毫不猶豫地掏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點著了煙，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那煙霧瞬間在屋里彌漫開來，他則自顧自地抽了起來，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是在別人的辦公室里，也沒有顧及安然的感受。
安然見狀，眉頭微微皺起，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悅，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說道：“我辦公室里不許吸煙的，要吸煙，你可以去樓下?！标惗c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那夾著煙的手在空中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那原本滿是愜意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僵硬，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是嘴里嘟囔著：“嘖，這么講究啊。”但還是極不情愿地掐滅了煙，用腳在地上蹭了蹭煙頭，屋里的煙霧還未完全散去，那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和尷尬起來，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冰霜在空氣中凝結，讓每個人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是來找安然說事情的。安然看著來人，心里想著正好借此機會讓淑玲和陳二慶離開，于是便告訴她倆說：“你二人有事明天再來，我馬上開會，不送了?！?那淑玲卻遲疑地抬頭問道：“我就想找你說幾句話，就幾句話么?！彼难凵窭锿钢唤z急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現在說不可。這時，一個小伙走了過來，很有禮貌但態度堅決地說道：“二位請，我們領導要開會了。”不容他倆再有啥說的，便將他倆請了出去，小伙一路將他倆送到大門外，然后留了句“你倆跟我老板聯系好了再來?！蹦钦Z氣里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淑玲和陳二慶站在大門外，望著那緊閉的大門，臉上的表情各異。淑玲一臉的不甘心，還想轉身回去理論一番，卻被陳二慶拉住了，陳二慶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著什么，然后拉著淑玲慢慢走遠了。而辦公室里的安然，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可心里卻依舊被那突如其來的打擾弄得有些煩悶，不知道這兩人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麻煩，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坐回辦公桌前，試圖讓自己盡快平復心情，投入到工作當中去，可那陰霾般的情緒卻依舊縈繞在心頭，久久難以散去…… 在那個看似平常卻又暗藏波瀾的午后，淑玲和陳二慶被人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門。那扇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合上，發出的聲響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嘲諷，可他倆卻好似渾然未覺般，依舊沒有察覺到那已然丟盡的臉面。
尤其是陳二慶，那副模樣著實讓人又氣又恨。只見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包軟中華香煙，那煙還是臨走時順手牽羊拿的呢。他就那樣大剌剌地立在原地，也不顧旁人投來的異樣目光，把之前吸了大半截的煙又重新湊到嘴邊，熟練地用打火機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那繚繞的煙霧瞬間在他周圍彌漫開來，仿佛要將他那副無賴又滿不在乎的樣子也一同遮掩住。 淑玲看著他這副德行，心里的惱怒一下子就涌了上來，她眉頭緊皺，眼中滿是嫌棄與責怪，忍不住數落起陳二慶來：“就知道吸煙，你也不想想咱今兒個來是做啥的呀，都到這份兒上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兒吞云吐霧呢！”她的聲音里透著焦急與無奈，想著此次前來本就懷著一絲希望，卻被陳二慶這副做派攪得更加沒底了。
陳二慶卻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噴出一口煙后，慢悠悠地說道：“你之前可是得罪了她呀，現在倒好，咱們巴巴地跑來跟她借錢，就她那性子，你覺得她會借給咱們嗎？我看吶，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咱還是趁早打道回府吧，也省得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彼贿呎f著，一邊還晃了晃手里的煙，那神態仿佛已經篤定了此行必然是無功而返。
淑玲卻不甘心就此放棄，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閃過一絲倔強，反駁道：“哼，你懂啥呀！據我對她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咱們就實話實說，說是給我哥修墳用錢，這事兒關乎著親人身后之事，她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不會不給的?！笔缌嵝睦锲鋵嵰矝]底，但此刻只能硬著頭皮給自己打氣，試圖說服陳二慶，也說服自己。
陳二慶一聽，不屑地哼了一聲，提高了嗓門兒說道：“你修啥墳呀，修個墳能用得了那么多錢啊，你可別在這兒滿口胡說了。人家又不是傻子，你說啥她就信啥呀。何況咱一開口就是要50萬呢，這么大一筆錢，我看是一點兒可能都沒有，你就別做這白日夢了?！彼脑捪褚慌枥渌瑹o情地澆滅了淑玲好不容易燃起的那點兒希望之火。
說起這兩人如今的窘迫處境，那可真是狼狽不堪啊。他們曾經經營著一家洗車場，起初的時候，生意倒也還算過得去，可日子一長，兩人那揮霍無度的性子就徹底暴露了出來。掙來的錢沒想著好好經營生意，擴大規模，反而是各種大手大腳地花銷，今天去高檔餐廳胡吃海喝，明天又去買些華而不實的奢侈品，全然沒把錢當回事兒。漸漸地，洗車場的生意越來越差，入不敷出，最后只能無奈關門大吉。 可這還不算完，為了維持那早已習慣的奢靡生活，他們四處借錢，拆了東墻補西墻，結果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如今啊，討債的人都已經找上門了，那些人可不會跟他們客氣，直接把他家的門都給封了，鬧得是雞飛狗跳。淑玲呢，也因此在村里出了名，成了大家口中避之不及的欠賬戶，往日那些鄰里鄉親見了她，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沾上一點兒麻煩，更別說有人愿意和他倆打交道了。
甚至啊，那些討債的人把家里能搬走的東西都搬走了，到最后，家里是空空蕩蕩的，連床板都沒剩下，那景象真是凄慘至極。而陳二慶呢，原本就是個二流子，平日里結交的那些所謂的朋友，也不過是看在他有錢的時候出手闊綽，能跟著蹭吃蹭喝才湊在一塊兒的。如今見他落魄了，那些人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幾乎都把他的電話拉黑了，生怕他開口借錢。 在這般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淑玲偶然聽人說起安然現在日子過得風生水起，那錢多得就跟數不清似的。這消息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讓淑玲又動了歪心思。她也不管安然到底同不同意，拉上陳二慶就這么厚著臉皮來了，幻想著能從安然這兒借到錢，好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卻全然沒考慮過人家的感受，也沒想想自己如今這副狼狽模樣，又憑什么能讓別人愿意伸出援手呢。
此刻，站在這略顯清冷的街頭，兩人各懷心思，那繚繞的煙霧還在陳二慶頭頂盤旋，而他們的未來，卻依舊籠罩在一片迷茫與灰暗之中，不知該何去何從，這場借錢的鬧劇，又將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呢…… 在那個看似平常的日子里，村里開了一場會，郭梁葛和三癩子也一同前往參加了。會議結束后，兩人便商量著去街上吃點東西，放松放松?？蓻]成想，這一去，卻引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街道上一如既往地有些喧鬧，來來往往的人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兒。就在這時，郭梁葛和三癩子瞧見了淑玲兩口子。淑玲本就是個眼睛尖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們倆，那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心里想著這下可算是碰到能借錢的人了呀。 于是，淑玲趕忙滿臉堆笑地湊了上去，那熱絡的勁兒，就好像和他們是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一樣，一個勁兒地托著近乎?？晒焊鹉?，打從心底里就瞧不上這做派，連正眼都不愿意瞧他倆，只是撇著嘴，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洗車大老板進城了嗎，你倆發大財了吧?！边@話一出口，任誰都能聽出那股子嘲諷的意味，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只顧著朝前走，仿佛多待一秒都嫌厭煩。
反倒是三癩子，被淑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衣角。三癩子一臉無奈，看著淑玲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里也是五味雜陳。淑玲拉著他的衣角，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癩子，你這幾年發達了呀，你看妹子我現在是真遇到難處了，你就借給妹子一些錢唄，你放心，很快就會還給你的呀?！比]子眉頭一皺，心里想著自己這些年雖說日子過得還算湊合，但每一分錢那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呀，哪能隨隨便便就借給別人呢。
他沒好氣地回了句：“要吃飯跟我走，借錢沒有，有也不借?！边@話一出口，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畢竟大家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般直白又冷漠的拒絕，著實讓人覺得有些不近人情，哪有同村人這樣說話的呀。
可淑玲哪肯輕易就這么放過他呀，她現在就指望著能從三癩子這兒借到錢去解燃眉之急呢。所以，她緊緊地攥住三癩子的衣角，一點都不松開，眼睛里甚至都泛起了淚花，帶著哭腔說道：“我倆還沒吃飯呢?！蹦且馑挤路鹪谡f，你看我們都落魄到連飯都吃不上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三癩子看著淑玲這副樣子，心里也有些動搖了，畢竟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要是真的鐵石心腸不管不顧，日后傳出去，指不定別人怎么在背后說自己呢?？墒且幌氲浇桢X容易還錢難，萬一這錢借出去了就打了水漂，自己這辛苦攢下的家底可就這么沒了呀。 郭梁葛在前面走了幾步，回頭瞧見這僵持的場面，不耐煩地喊了句：“三癩子，走不走啊，磨蹭啥呢。”三癩子一聽，心里更亂了，想要掙脫淑玲的手，可淑玲抓得越發緊了。這街邊的一幕，引來了不少路人側目，大家都在悄悄猜測著這幾個人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而淑玲兩口子和三癩子就這么陷入了一個尷尬又糾結的境地，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這事兒到底該如何收場了?；蛟S，人情世故就是這般復雜，在金錢面前，有時候同村的情誼也變得如此脆弱，讓人不禁心生感慨呀。 在這座喧囂的城市里，車水馬龍的街道旁，有一家看上去頗為熱鬧的飯店。飯店的招牌在夜色中閃爍著昏黃的光，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帶著各自的故事和情緒。郭梁葛、三癩子、陳二慶還有淑玲幾個人，相約來到了這里，準備好好吃上一頓，打發這平淡又略帶乏味的時光。
一進飯店，那嘈雜的人聲、飯菜的香氣以及服務員熱情又帶著些許忙碌的吆喝聲便撲面而來。眾人找了個還算安靜的角落坐下，各自點了些愛吃的菜，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沒一會兒，淑玲忽然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啊，你們先聊著。”
說罷，便邁著略顯匆忙的步子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郭梁葛只是微微抬了抬頭，看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便又繼續和三癩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些無關緊要的事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大家的話題開始有些斷斷續續，注意力都快被周圍其他食客的歡聲笑語給吸引走的時候，淑玲回來了。可這一回來，著實讓眾人吃了一驚。只見她那原本有些灰撲撲的臉，此刻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洗得干干凈凈，透著一種別樣的光澤。那臉頰兩側還泛著淡淡的紅暈，仿佛剛剛不是去了洗手間，而是去做了一場精致的美容護理。 而更讓人矚目的，是她脖子上不知何時戴上了一條大金項鏈。那金項鏈在飯店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每一個鏈環都仿佛在炫耀著它的貴重與奢華。再看她的手腕上，也戴上了一副金手鐲，沉甸甸的樣子，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在這略顯喧鬧的環境里，卻顯得格外引人注意。她整個人就這么昂首闊步地走了過來，那副架勢，活脫脫就是一副有錢人的做派。
三癩子向來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主兒，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臉上滿是夸張的驚訝之色，扯著嗓子大聲說道：“喲呵，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又是栓狗鏈，又是金手鐲的，好闊綽么。這是在洗手間里撿到寶藏了呀，還是突然變身成闊太太了呢？”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幾桌食客都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有的人甚至還小聲地嘀咕著，猜測著淑玲這一身行頭的來歷。 淑玲卻像是沒聽到三癩子那夾槍帶棒的調侃一般，只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施施然地坐了下來，還故意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好讓那金手鐲在眾人眼前晃得更加明顯些。
而郭梁葛呢，確實是視若無睹。他心里跟明鏡兒似的，太了解這位“妹子”的德行了。曾經有一回，安然戴了一副特別好看的玉手鐲，那玉手鐲質地溫潤，色澤通透，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物件。淑玲見了，那眼睛里的羨慕之色根本藏都藏不住，天天圍著安然夸贊那手鐲好看，還時不時地借來戴一戴。 安然本就是個心地善良又大大咧咧的人，也沒多想，就每次都欣然借給她。可誰能想到，過了沒幾天，淑玲就皺著眉頭，一臉委屈地說她胳臂不知怎么的長粗了，那手鐲卡在手腕上，怎么都退不出來了。安然當時雖然心里也有點可惜，但想著畢竟是戴在朋友手上，也不好強求，便笑著說算了，就當送給她了。就這樣，淑玲順理成章地得到了那副玉手鐲，還到處跟人炫耀，仿佛那本來就是她自己花錢買的一樣。
所以此刻，郭梁葛看著淑玲這副顯擺的樣子，心里只覺得厭煩，連看都懶得再多看一眼，覺得多看一下都是倒胃口的事兒。他一聲不吭，就只是悶頭吃著自己面前的飯菜，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似的。 這邊陳二慶可就不一樣了，他向來是個愛占小便宜又不拘小節的人。見淑玲這一身闊氣的打扮，又想著反正有人請客，便毫不客氣地朝著服務員招了招手，大聲喊道：“嘿，給咱這兒來幾瓶啤酒，再拿三包香煙來??！”那服務員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這人如此不客氣，但也不好說什么，應了一聲便轉身去準備了。
郭梁葛實在是覺得待不下去了，匆匆扒拉了幾口飯，便站起身來，朝著三癩子使了個眼色，說道：“我在門口等你?！?說完，也不等三癩子回應，便頭也不回地徑直朝著飯店門口走去。那背影透著一股決然，仿佛是要趕緊逃離這個讓他覺得無比厭煩的地方。 三癩子見狀，心里雖然有點舍不得這還沒怎么吃喝的場面，但又不好駁了郭梁葛的面子，只得尷尬地朝著淑玲和陳二慶笑了笑，說道：“那我先出去一下啊，你們慢慢吃著?！?說著，也趕忙起身，朝著門口追了過去。
郭梁葛出了飯店門，站在那街邊，夜晚的涼風吹來，讓他煩躁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他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心里暗自思忖著，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還真是復雜又可笑。就像淑玲這樣的人，總是想著用各種手段去占別人的便宜，還覺得自己做得理所當然，而偏偏有些人又總是不長記性，一次次地縱容著她。 而此時的飯店里，淑玲和陳二慶可沒在意郭梁葛和三癩子的離開，依舊自顧自地吃喝著，淑玲還在眉飛色舞地講述著自己這一身行頭是如何如何得來的，那副模樣，在這小小的飯店角落里，演繹著屬于他們自己的人間百態。 過了好一會兒，三癩子才從飯店里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張望著，似乎是對那沒吃完的飯菜還有些不舍。他走到郭梁葛身邊，撓了撓頭，說道：“哎呀，這飯還沒咋吃呢，就這么出來了，怪可惜的呀?！?/p>
郭梁葛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有啥可惜的，和那樣的人待在一起，我飯都吃不下去，還不如出來透透氣呢?！?/p>
說罷，兩人便沿著街邊慢慢地走著，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這城市的夜晚里，他們的身影逐漸融入了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而飯店里的故事，也依舊在繼續著，只不過，那已經成了他們口中偶爾會提及的一段小插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