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瞻與沈老夫人陡生一臉愕然。
而李梅兒則是把端在手上的盤子,手一抖,給掉在了地上。
“什么,這些菜全部都是用死物制成的?”
“不就點兒雞鴨魚肉么,又不是龍肝鳳髓,犯得著用死的糊弄我們?”
“長平侯,你這也太不地道了,你居然給我們吃不新鮮的。”
聽見諸人七嘴八舌,李梅兒先急了,“公主,我雖為侯爺平妻,但容不得你隨意污我名聲。”
楚長樂明晃晃的剜了一眼李梅兒,“我說的是長平侯,你著什么急?”
楚長樂言罷了,又一拍腦門子,“我想起來了,是你為長平侯操持的壽宴,那看來這些死魚死蝦,死雞鴨,都是你搞的鬼。”
李梅兒相信,只要她咬死不承認,沒人能奈何得了她。
可她卻不知,坐在上頭一直看戲不停的譽王殿下,雖然人家年紀不大,但卻是一位老吃家。
李梅兒狡辯了半天,以為沒有人接茬,就能把這一頁給順利的翻過去。
然而譽王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發了言:“莫非你想說……是孤往你身上潑臟水?”
李梅兒對上譽王,“妾身問心無愧。”
譽王都已經發話了,所以任憑李梅兒再是多么的慷慨激揚,也不會有人再信她。
許夫人問譽王,“殿下,這滿桌子菜肴,當如公主所言那般?”
“孤的嘴,京城里頭誰人不知,夫人可以不信孤這個人,但孤的這張嘴,夫人一定得信。”
許夫人再對沈平瞻沒了任何好臉色,“長平侯,你就是一個畜生……婉兒,跟姨母走。”
沈平瞻也端不住了,李梅兒不清楚譽王的本事,他豈會不知道。
面對許夫人的謾罵,沈平瞻已然顧不上旁的,他又甩給李梅兒一巴掌,“你說,到底怎么一回事?”
李梅兒挨了第三巴掌,不止臉腫,更跌坐地上。
她嚶嚶哭泣開來,“侯爺,我沒有,真的沒有,不是我做的。”
一言不發的姜婉,再度適時出聲,“是否你做的,只要對一下你的采買清單,不就清楚了。”
李梅兒明顯慌了,采買清單不能對。
活物與死物不是一個價,一對采買清單,必然全部露餡。
李梅兒方寸大亂,她想說什么,完全說不出來。
便就由著下意識,把矛頭又對準了姜婉,“賤人,一定是你,難怪你會那么痛快的讓我操持侯爺壽宴,原來你故意害我。”
姜婉冷道:“我害你?”
“是我讓你用假酒招待的貴賓?”
“是我讓你用死魚死蝦,糊弄所有人?”
“是我讓你這么做,你就真的乖乖這么做了?”
李梅兒還在苦苦掙扎,“我沒有用假酒招待賓客,那些酒,就是你做的手腳,才會變成那個樣子。”
姜婉給遠處遞去一個眼神,綠蘿現了身。
綠蘿手里舉著一壺酒,走上前來,她給眾人施一禮以后,說:
“侯爺,你冤枉我家小姐了,奴婢去廚房查看,這酒壓根就不是醉仙釀,而是最廉價的燒刀子,這酒里被摻入了酸果汁以及鹽塊,所以才會變了味道。”
“啊?燒刀子?”
“乖乖,用燒刀子招待我們,長平侯,你可以啊。”
一眾人再一次七嘴八舌開。
沈平瞻完全就再顧不上旁人的言辭,他啞著嗓子質問李梅兒:“到底怎么一回事?我讓你準備的醉仙釀,為何變成了燒刀子?”
李梅兒同樣也再顧不上旁的,一骨碌爬起來,抱住沈平瞻的腿,“侯爺,你聽我說,這里頭一定有誤會。”
“誤會?”沈平瞻一把捏住李梅兒下頜,“好啊,你說,有什么誤會?”
沈平瞻讓她說,她反而不會說了。
李梅兒看向姜婉,又想拖姜婉下水,“一定是她,都是她害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長樂雙手提裙,一腳踹在李梅兒的胸口上,“你沒完了是吧,事實都已經擺在了眼前,你還敢如瘋狗般的亂咬人。”
被踢的朝后躺倒的李梅兒,手拄地面坐起來,“我沒有做的事,我死也不承認。”
綠蘿嗤之以鼻,“梅夫人,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你一定要污蔑我家小姐到底,那就莫要怪奴婢護主心切。”
“侯爺,奴婢本來不想把事做絕,但梅夫人實在欺人太甚,請侯爺休要怪奴婢揭她臉面。”
綠蘿不等沈平瞻搭腔,徑自讓候在遠處的小廝把人帶上來。
時候不大,便見一身形略顯肥胖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的走上前來。
此人到了跟前,跪在地上給眾人磕頭。
此人是誰,無人認識。
但聽完綠蘿的介紹以后,大伙曉得了其身份,此人乃京城最大的酒莊掌柜。
綠蘿對此人道:“王掌柜,把你所知道的講出來吧,在你面前立著的可都是皇親貴胄,你膽敢說假話,沒人能護住你。”
王掌柜直起腰:“小的不敢。”
王掌柜娓娓道來,他前幾日收了八壇子醉仙釀。
因那八壇醉仙釀全部都是十年陳釀,所以他以每壇一百兩的銀子,將那八壇酒全部收購。
當日送醉仙釀去他店里的姑娘,把酒賣給他以后,又從他的店里買了八壇燒刀子,因燒刀子本就不值錢,他還是以打半價的方式,把那幾壇酒賣給了那位姑娘。
綠蘿繼續道:“王掌柜,請你看看這里可有當日賣給你酒的人?”
李梅兒的婢女就在邊上候著,蘭翠雖然頭垂的很低,王掌柜還是一眼瞧見她。
“就是那位姑娘,”王掌柜手指蘭翠,“是她當日帶著酒,來了我店里,與她一道送酒到我店里的,還有兩位男子。”
那兩位男子無需多說,沈平瞻也知道,必然是府上小廝,蘭翠身為女子,以她一人的力量如何一下子拿動八壇酒,勢必得找人幫忙。
蘭翠被嚇的“撲通”跪下,“侯爺饒命,奴婢那么做全是聽主子吩咐,侯爺饒命。”
聞蘭翠把什么都招了,還坐在地上的李梅兒,再沒了辯駁力氣。
她此刻唯有渾身癱軟的,癱坐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