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宋教授,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曾經真的真的很愛你。”
溫盡夏的聲音在發抖。
林成溪的手護在他身后,成了最堅定的依靠。
“可是你,把我送到了張總的床上,我跟你在一起整整三年,三年啊,就算是養條狗也會有感情的吧?”
“你知道那晚我有多絕望嗎?我身上洗了一遍一遍,我也洗不掉那股惡臭,我吐得膽汁都出來了,又住進了急診。”
“我每晚都在噩夢,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夏夏!”他的嘶吼混著咸腥的海風,宋晴朗崩潰的捂著頭。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鐘青青已經進了精神病院!張總判了無期!我把實驗室轉到你名下。我知道你恨我......”
他跪在濕 滑的甲板上,舉起被腐蝕變形的海豚項鏈,“求求你,給我個機會彌補你......”
“哐當!”
“彌補?”溫盡夏踢開滾到腳邊的海豚吊墜,金屬在防靜電地板上劃出刺耳鳴響。
“你該跪的是三年前死在急診室的溫盡夏。”
宋晴朗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舊傷,血珠混著雨水滴落。他突然發瘋似的撕開襯衫,露出腹部猙獰的疤痕——那是他得知真相后用手術刀自殘的痕跡。
“你看啊夏夏!”他抓著她的手往傷口按,“我切掉了三分之一的胃!”
林成溪迅速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別用你的自殘綁架她。”
三人僵持間,暴雨傾盆而下。溫盡夏忽然輕笑出聲,那笑聲讓宋晴朗想起他們初遇時,她抱著被醉漢扯破的制服,也是這樣笑著對他說:“謝謝宋教授。”
“知道嗎?”
她抽回手,在消毒濕巾上擦了擦血跡,“你現在的疤痕,比我當年胃穿孔的傷口還丑陋。”
驚雷炸響,宋晴朗踉蹌著后退,跌坐在一灘污水中。他看見林成溪將溫熱的姜茶遞到溫盡夏唇邊,看見他們交握的十指,更看見溫盡夏轉身時,他送的胃藥從她包里滑落,墜入漆黑的海面。
“等等!”他撲向船舷,半個身子懸在驚濤駭浪之上,“你的藥......”
溫盡夏腳步微頓。
林成溪立刻收緊環在她腰間的手臂:“這三年,每天五點半起來熬小米粥,她的胃病早就好了。”
他的聲音溫柔卻殘忍,“有些遲到的關心,比毒藥更傷人。”
宋晴朗的指尖還勾著那瓶胃藥,玻璃瓶在欄桿上撞得粉碎。他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溫盡夏論文里的句子:“深海熱泉附近的古菌,能在極端環境下自我修復。”
暴雨中的號角聲吞沒了他的嗚咽。
當科考船緩緩駛離港口時,宋晴朗終于明白,有些傷痛永遠無法彌補——他不過是溫盡夏生命進化史中,一段被代謝掉的病變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