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洛陽城，校場。
此地駐扎著拱衛洛陽城的右衛。
漆黑戰甲映照在陽光下，幽光在右衛的不斷操練中閃爍不定。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
緊接著，一道吆喝聲傳來：“豫王殿下到！”
在右衛詫異之際，李旦帶著一千騎兵浩蕩而來。
揚起的塵土，宛如是對右衛的示威。
緊接著，武三思也帶著他身后三百右衛來到。
右衛中郎將婁師德臉色微變，主動上前施禮：“參見豫王殿下，武大人！”
老將婁師德已經年過半百，頭發胡子發白，堅毅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一位皇子，一位天后親侄子，這兩人帶著兵馬來此，所為何事？
詫異間，李旦神情淡然道：“今日，借此校場一用，本王麾下三百將士和武大人麾下三百人對戰，生死不論！”
婁師德大驚。
可不等他開口說話，武三思便冷笑一聲：“豫王這般有自信，一會若是輸了，不知是何等神情。”
說話間，一名士兵已經將兩份軍令狀遞了上來。
“豫王殿下，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蔽淙缄廁v的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之色。
他一直認為李旦在虛張聲勢。
軍令狀，他認為李旦不敢簽。
誰知李旦并不回話，也不下馬，拿起軍令狀看了一眼，隨后便簽下自己的大名。
眼神看向武三思，帶著幾分挑釁之色：“該武大人你了，當然，若是你現在反悔，跪下給本王認錯，本王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在語言上，李旦是一點虧都不想吃。
武三思已經見識過李旦的厲害，冷笑一聲，二話不說，直接在軍令狀上簽下名字。
“豫王，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武三思瞇著眼睛，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若是今日你敗了，今后大唐將再無豫王！”
按照軍令狀上的約定，李旦落敗，只能束手就擒，交給太子處理。
而太子李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李旦只要束手就擒，必死無疑！
“何須多言，要戰便戰！”
李旦右手一揮，李元芳率領三百士兵騎兵呼嘯而出。
原本還在校場上訓練的右衛，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強悍的氣勢。
那散發著幽光的戰甲，高達三米的長刀，散發著鋒利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婁師德明白此事已經不是他能勸說的，當即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武三思見狀，輕蔑一笑，大手一揮，身后三百右衛宛如猛虎下山，撲向校場。
頓時，兩支兵馬相持，氣勢不斷壓向對方。
就在這時，校場門口傳來一道急促而蒼老的聲音：“且慢......且慢動手！”
眾人轉頭一看，竟是一名身穿紫色官服，滿臉皺褶的老者，提著官服裙擺疾步而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侍中裴炎。
侍中一職，乃是皇帝心腹，也是門下省最高職位。
門下省長官侍中與中書省長官中書令、尚書省長官尚書令同掌機要，共議國政，皆為宰相，負責審查詔令，簽署章奏，有封駁之權。
武三思一看裴炎來到，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這個老家伙來得真不是時候！
沉思間，裴炎來到李旦身前，拱手施禮：“老臣裴炎，參見豫王殿下。”
李旦微微頷首，神情淡然道：“裴大人來得正是時候，今日之戰，有你在此，可做見證人?！?/p>
裴炎臉色大變，沉聲道：“豫王，如今雙圣歸天，當以治喪為先，不可大動干戈?！?/p>
“如今我朝已經向百濟，高句麗，吐蕃、后突厥、窒韋，契丹等國發出邀請，請他們派遣使者來我朝參加葬禮?！?/p>
“此刻我朝自己萬萬不可讓其他王朝看笑話啊?！?/p>
身為宰相，裴炎從大局出發，想要勸說李旦，放棄此次對戰。
李旦盯著裴炎，沉默不語。
其實他知道裴炎是好人，一心為了大唐。
奈何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不容錯過。
不過，若是此刻他拒絕裴炎，怕是會影響兩人的關系。
畢竟，他還要拉攏此人呢。
好在這時，武三思見李旦沉默不語，頓時就笑了。
李旦果然是在虛張聲勢。
看李旦如今這模樣，分明就是聽信了裴炎的話。
哼，若是李旦真有把握打贏他麾下三百右衛，又豈會聽信裴炎的話？
想到這里，武三思眼睛一瞇，冷笑道：“裴大人，你來晚了，豫王已經簽下了軍令狀！”
“軍中無戲言，若是你此刻讓豫王放棄，豈不是讓豫王名聲掃地？”
可性格剛強的裴炎卻雙眼一瞪：“武大人，莫要因為一己之私而讓外人看笑話！”
“就算簽訂軍令狀又如何，此事老夫親自去向太子稟明就是。”
誰知話音剛落，校場門口就傳來一道淡然聲：“是誰想找本宮？”
接著，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太子殿下駕到！”
伴隨著一輛紫色八角馬車的駛入，再次眾人紛紛施禮：“參見太子殿下。”
馬車簾子掀開，李顯那張和李旦有三分相似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掃視了全場一眼，最終將目光盯著在馬背上朝他拱手施禮的李旦身上。
“豫王弟，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李顯盯著李旦，冷聲道：“不過，此次豫王你才來到洛陽城就弄出這么大動靜，聽說還立下軍令狀，這是想向本宮示威嗎？”
他直接無視裴炎的話，根本不去管對方。
一開口就是對李旦興師問罪。
李旦看著眼前的太子，腦中浮現了對方的情況。
李顯生性膽小，但因為背靠韋家，有韋家的支持，以及韋香兒的出謀劃策，這才在“五王政變”后登上皇位。
對于李顯本人，他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對方的膽子不大。
可現在看來，對方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當眾訓斥他，根本不擔心兩人關系惡化。
莫非，李顯也覺得天后歸天，這大唐沒有人能治得了他，所以膽子大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他帶來的蝴蝶效應嗎？
既然李顯膽子如此之大，一副教訓人的模樣，那就休怪他不講情面！
他眼睛一瞇，盯著李顯冷笑道：“太子兄長一來就教訓本王，是想彰顯你的權威嗎？”
“今日既然立下軍令狀，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他勝券在握，根本不想和李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