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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結滾動,聲音陡然拔高:“當年若不是大嫂典賣嫁妝供我科考,何來今日的裴狀元!我斷不會做出這般忘恩負義之事!”
大嫂急得眼眶發紅:“裴郎!你偷聽能不能不要只聽一半?郡主從未逼迫過我!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
她慌亂地朝我搖頭,像是在示意我,這場爭執并非她所愿。
裴城的目光轉向大嫂,眼神柔和了幾分:“大嫂,你不必為她開脫。她這般囂張跋扈,實在不值得你如此真心待她。”
隨后,他目光又落在我身上,滿是失望:“郡主,你有怨氣盡管沖我來,但大嫂絕不可能搬出裴府!”
我懶得再看這場鬧劇,不耐煩地轉身要走。
裴城卻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語氣強硬:“跟大嫂賠罪!”
“你——”大嫂急忙去拉他的衣袖,勸解道:“裴郎,我不是說了嗎,郡主沒有逼迫我,快放手!”
我忍無可忍,狠狠一掙,卻未甩開他的鉗制:“你們究竟想怎么樣?能不能離我遠點,非要湊到我跟前惹人厭煩?”
我的貼身丫鬟見狀,急忙上去掰裴城的手。
大嫂被這突如其來的力氣一帶,踉蹌幾步,跌坐在地。
裴城臉色驟變,甩開我便去扶她。
我猝不及防,手臂重重撞上廊柱,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他聞聲回頭,下意識伸手要扶我,卻又猛然頓住,眼底怒意未消:
“郡主,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心寒。待圣旨下達,我自會向陛下請命延后婚期,待你學會如何持家,再談過門之事。”
他冷冷拂袖,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否則,裴家的門楣,怕是要被你丟盡了。”
賓客們漸漸圍攏,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來:
“還未過門便這般跋扈,日后還得了?”
“裴公子重情重義,待大嫂如親姊,郡主這般作態,未免太不識大體。”
“說起來,裴公子這也真是倒霉,攤上這么個郡主,以后府里怕是要不得安寧了。”
這時,遠處驟然傳來一聲厲喝:
“放肆!這是在做什么!”
眾人驚惶回首,只見御前總管王公公手持拂塵疾步而來,身后跟著一襲月白錦袍的沈硯清。
沈硯清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虛扶住我微微發顫的手臂:“郡主可還安好?”
我抿唇搖頭。
王公公冷眼掃過全場,倏然展開明黃卷軸:
“圣旨到——”
“蕭王嫡女顧清歡,接旨——”
裴城聞言眸光微亮,與一眾世家公子齊齊跪地。
他跪拜時還不忘扯一把我的衣袖,壓低聲音道:“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向陛下請旨讓我兼祧兩房。”
“不過,該向陛下請命婚期延后,我還是會去的。你也該學學如何持家了,終究是為了我們以后的未來好。”
我心里卻冷笑一聲:裴城啊,我們哪有什么未來。
身旁的禮部侍郎之子已迫不及待賀喜:“裴兄日后既是駙馬都尉又掌禁軍,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王公公尖細的嗓音刺破夜色,“蕭王嫡女顧清歡,蕙質蘭心,德才兼備。特賜婚新科狀元沈硯清,擇吉日完婚,欽此。”
滿園燈火忽地凝滯。
裴城猛地抬頭,玉冠磕在青石上發出清脆的“咔”響。
沈硯清從容上前,接過圣旨。
裴城終于反應過來,臉色驟變:“王公公,您方才念的人是?”
王公公雙手攏在袖中,沉聲道:“是新科狀元沈硯清。”
“這不可能!”
裴城猛地后退半步,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