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顧念白把地上的日記本拿起來，心里難受的像是被一張大手給撕扯著似的。
為什么，她從來沒有跟他提過這件事呢。
顧念白眉頭緊緊皺起，又往后翻了一頁。
“第1件事，冒大雨給顧念白送藥。”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在裝病，其實我又不傻，他就是想騙我，折磨我，讓我淋雨，不過無所謂啦。”
“第2件事，清淮要我把菜里的蔥姜沫全部挑出來，否則就餓死自己。好幼稚，但我答應了。”
“......”
“第98件事，跳下泳池為清淮找姐姐的遺物。但是那掛墜我見過，不是姐姐留下的，他又騙了我。”
“還有最后一件事。”
顧念白一頁一頁的翻著，大腦像充血了一般，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江暮晚要急著獻血，為什么她會說那番話。
原來，做完最后一件事，她就可以無牽無掛的離開了。
顧念白感覺自己眼眶有點濕 潤。
喉嚨也堵堵的。
一種很強烈的窒息感涌了上來。
筆記本里還記了很多很多。
小時候白芷月對她的欺負，打壓。
長大以后逼她給自己畫畫，做她的槍手。
江暮晚寄人籬下，不得不一一應允。
日記的最后，她說：“偶爾在宴會上聽到了秦詩瑤的真正目的，本來不想插手這件事，可我想了又想，顧念白雖然欺負我，痛恨我，但他還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收留了我，也幫助了白家，所以，我應該告訴他真相。”
“這是我送給他的禮物。”
顧念白腦袋“嗡”的一聲，眼淚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渾渾噩噩的從家里出來，坐上車的時候，江暮晚日記本里的話還在他腦海里不斷環繞。
“顧念白好喜歡姐姐，每天都來接她下班，他就是那種童話里才會出現的人吧。”
“我好羨慕。”
“在姐姐嫁給他以前，我也很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姐姐死了以后，我甚至妄想過可以一直這樣留在他身邊，一輩子。”
“現在想來，都是笑話，也是胡話。”
“不喜歡了，也不念了。”
“再見。”
顧念白把車停靠在路邊，緩了一會兒。
心臟的鈍痛讓他開始懷疑自己。
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邊恨著江暮晚，又一邊愛上了她。
這些年，她一直在寄人籬下，一直在被欺負，也在被辜負。
虧他還一直固執的認為，江暮晚是個沒心肝又毫不知感恩的人。
原來，那個自私冷血，不知感恩的人竟是自己。
她完全可以對姐姐的約定置之不理，去過屬于她自己的生活，可她還是充滿內疚走過了五年時光。
甚至在離開的最后一刻，還在想著用那份“禮物”報答他。
可是他呢？
痛恨，折磨，欺負，羞辱......
顧念白內疚的要命。
他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流進車里，也好讓自己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
這五年里過去的種種都像走馬燈一樣在顧念白腦海里閃現了一遍。
把她關小黑屋關到心理出了問題，他卻有種報復的快 感。
五年過去了，每個想念亡妻的夜晚，他都在心里默默對白芷月說，月月，我給你報仇了。
可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恨錯了人，報錯了仇。
顧念白把腦袋抵在方向盤上，右手緊緊抓住心臟的位置。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覺喘不上氣來。
顧念白突然想起了自己與白芷月的相識和種種過往。
他們因為一副漂亮的畫作相識，然后相愛。
白芷月死了以后，他便把那副最初讓他們相識的畫裱起來，每天都對著它訴說自己的想念。
而現在，他才知道，江暮晚一直都是白芷月的槍手。
連那副給他帶來愛情的畫，都出自江暮晚之手。
顧念白把腦袋深深的埋起來，低聲抽泣。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要讓他經歷如此痛苦的時刻。
都是報應。
是他走錯路，是他做錯事的報應！
“江暮晚......江暮晚，你要好好活著。”
顧念白低聲道。
他要用的他的下半生，彌補她遭受過的一切痛苦。
突然，助理的電話打了過來。
“顧總，您快來一趟醫院，江小姐的氧氣管被拔了，幸好發現及時，現在正在搶救中......”
助理的聲音逐漸開始顫抖。
顧念白似乎猜到了什么，說道：“有什么你就說吧。”
“我親眼看到，去拔氧氣管的人，是......是秦小姐。”
“顧總，要不要報警？”
顧念白深吸了一口氣，眸子里滿是殺氣。
“先不著急報警。”
“那樣太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