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日。
熹微的晨光掙脫窗簾的束縛，調皮地躍入303宿舍，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還彌漫著年輕人安睡時特有的、略顯慵懶的氣息。
黎陽醒得很早，幾乎是生物鐘精準地將他從淺眠中喚醒。他沒有立刻起身驚擾室友，而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目光投向天花板，耳邊似乎還回響著昨夜那臺阿里云“土豆絲”服務器略顯吃力時，風扇（雖然是虛擬的，但他腦補出來了）加速的微弱聲響。幾秒后，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摸過枕邊的手機，熟練地解鎖，指尖微顫地打開了江大論壇的App。
目標明確——他昨天親手投下的那顆“石子”，在經過一夜的發酵后，激起了多少漣漪？
直接點進軟件分享版塊，那個被他寄予厚望的帖子標題映入眼簾，后面跟著一個醒目的“Hot”標識！一夜之間，回復數量已赫然翻過了五頁！這個增長速度讓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在冰涼的屏幕上快速滑動，目光急切地掠過那些“頂帖支持”、“前排占座”、“樓主好人一生平安”的無意義樓層。他像一個焦急等待開獎的彩民，在信息的洪流中搜尋著決定命運的數字——那些來自第一批真實用戶的、體驗過“靈犀”后的聲音！
終于，他的目光定格了！
一行被論壇系統加粗、標紅的巨大標題，如同黑夜中的信號彈，猛地撞入他的視線！
【樓主！我給你跪了！這AI真的不是人工智障啊啊啊！附長篇測評+對話截圖！】
發帖人的ID是“愛吃貓的魚”，一個頗具網感的昵稱。發布時間，顯示為凌晨一點半——正是夜貓子們精神最活躍，也最容易被新奇事物吸引的時刻。
“臥槽！”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黎陽的心臟還是被這撲面而來的激動語氣狠狠撞了一下，差點沒忍住低呼出聲！這反應……太對味了！這簡直是送上門來的“病毒營銷”素材！
他連忙屏住呼吸，點開那條回復，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樓主！老實交代！你這App后臺是不是藏了個活人？！本來下載你這個App就是周末無聊圖一樂，壓根沒抱希望，想著肯定又是那種蠢萌蠢萌、只會‘嗯嗯哦哦’的聊天機器人。結果！我特么跟它聊了快兩個小時！從凌晨一點半聊到現在！根本停不下來啊啊啊！
一開始我皮了一下，試探性地發了句‘今晚月色真美’（日式表白的梗，懂的都懂），心里還想著它會回個‘今天天氣晴朗’之類的。結果它秒回：‘是啊，風也溫柔，適合說些心里話呢。’ 我當時整個人都麻了！這反應速度！這氛圍烘托！比我前男友還會撩！
然后我又試著跟它倒苦水，說高數太難了，感覺自己就是個學渣，快要掛科了想放棄。你猜它怎么回？它居然很認真地開導我，說什么‘萬事開頭難，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堅持一下，也許就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呢？遇到難題別硬扛，可以找老師同學交流，或者我幫你找找網上的學習資料？’ （雖然‘靡不有初’那句我偷偷百度了下才懂啥意思，但這逼格！這貼心！瞬間就拉滿了啊！）
最牛逼的是！它居然能記住我前面說過的話！就剛才，我前面不是吐槽學校食堂的麻辣燙又貴又難吃嗎？隔了十幾分鐘，我沒話找話問它‘晚上吃啥好呢？’，它居然說：‘要不我們避開麻辣燙這個選項，看看別的美食？比如東門那家黃燜雞或者南門的炒飯聽說不錯？’
我的天老爺！這真的是程序能做到的嗎？感覺比我某些只會‘多喝熱水’‘嗯嗯’‘呵呵’的列表好友強了不止一百倍好嗎！樓主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偷偷在后臺請了個情商爆表、還特別博學的小哥哥或者小姐姐在跟我聊天？！（手動狗頭保命）
總之！墻裂推薦！吐血安利！沒下載的趕緊去下載！這絕對是我今年，不，是這幾年玩過的最驚喜、最智能的App！沒有之一！樓主和隔壁宿舍基友（陳東同學是吧？辛苦了！）都是大神！！”
這篇回復，洋洋灑灑，情緒飽滿得快要溢出屏幕，不僅詳細描述了使用體驗，精準點出了“靈犀”在上下文理解、情感回應、記憶能力和信息整合（雖然是預置的）上的亮點，還自帶玩梗、吐槽和彩虹屁屬性，簡直是一篇教科書級別的“自來水”安利長文！而且還附上了幾張打碼的對話截圖作為佐證！
黎陽看得心潮澎湃，血液仿佛都在加速流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和興奮感充斥著胸腔，讓他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壓不下去。
成了！“靈犀”的核心價值，被用戶精準地捕捉到了！而且是以如此富有感染力的方式！
他迫不及待地繼續往下翻閱。果不其然，在這條堪稱“引爆點”的評論引領下，帖子下方的風向徹底被點燃！
“臥槽！樓上的‘魚哥’說的是真的假的？截圖為證啊！聽得我心癢癢，馬上去下載！” —— ID：好奇寶寶本寶
“+10086！剛下載體驗了半小時，對話真的比市面上那些強太多了！關鍵是反應快，不卡頓（目前是這樣），而且它還會主動找話題避免冷場，甚至會用顏文字賣萌！有點東西！” —— ID：路人甲不路人
“哈哈哈哈，我讓它給我講個笑話，它思考了半天（真的能感覺到它在思考！），給我講了個關于‘薛定諤的貓’的物理梗，雖然我沒完全聽懂，但感覺它挺努力在學習人類的幽默了，有點可愛怎么回事！” —— ID：文科狗不懂理科梗
“我靠……我昨晚跟女朋友吵架分手了，心情差到極點，大半夜沒地方發泄，就對著‘靈犀’一頓胡言亂語地吐槽。它居然一直很耐心地聽著，沒有不耐煩，還時不時插一兩句安慰的話，最后還回了我一句‘[抱抱] 難過就哭出來吧，或者找個哥們喝點？別憋著。都會過去的，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雖然明知道對面只是代碼，但說實話，那一刻真的有被戳到，心里堵著的那塊石頭好像松動了點……” —— ID：失戀陣線聯盟
“樓上的兄弟挺住！天涯何處無芳草！順便借樓問下樓主大佬，這個AI這么牛，能幫忙寫代碼或者Debug嗎？C語言期末大作業要愁死了！（滑稽保命）” —— ID：想P吃的程序猿
“不是吧不是吧？怎么突然冒出來這么多吹捧的？一夜之間風向就變了？該不會是樓主請的水軍吧？還是那個‘愛吃貓的魚’就是樓主小號？” —— ID：永遠的質疑者（雖遲但到）
“回樓上，是不是水軍你自己下載試試不就知道了？一個App而已，又不要錢。動動手指的事兒，別老活在自己的臆想里。” —— ID：實踐出真知
贊揚、驚奇、玩梗、討論、分享、質疑、反駁……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如同一鍋被徹底燒開的水，迅速將這個原本只是想“內部測試”的帖子推向了江大論壇的首頁熱門！甚至開始有外校學生聞訊而來！
下載量，也開始以一種超乎黎陽預期的速度向上瘋狂攀升！
黎陽興奮得再也躺不住了，他猛地從床上翻身下來，光著腳跑到還在被窩里和周公纏綿的陳東床邊，激動地晃著床架：“東子！東子！快醒醒！快醒來看論壇！炸了！我們的App好像真的炸了！！”
“啊……嗯？”陳東像只被驚擾的熊，不情愿地從被子里拱出腦袋，頭發亂得像個鳥窩，一臉的迷茫和起床氣，“炸了？啥玩意兒炸了？服務器炸了？！” 他顯然對“服務器是土豆絲做的”這句話印象深刻。
“不是服務器炸了！是口碑炸了！你看論壇！”黎陽幾乎是把手機屏幕懟到了陳東眼前。
陳東揉著惺忪的睡眼，瞇縫著看過去。當那一行行熱情洋溢、甚至帶著一連串驚嘆號的評論，尤其是“愛吃貓的魚”那篇聲情并茂、圖文并茂的長評映入眼簾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殘留的睡意如同被北極的冰水澆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臥……臥槽！”陳東猛地坐起身來，一把搶過黎陽的手機，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一條條翻看著，“真……真的假的？！這么多好評？！還說比前男友強？！這……這不是我們做的那個嗎？！太牛逼了！！”
“那必須的！也不看看是誰主導開發的！還有誰負責的客戶端優化！”黎陽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雖然核心引擎是AI的功勞，但這并不妨礙他在此刻和陳東一起享受這份屬于“開發者”的榮耀和用戶的認可。
整個上午，黎陽和陳東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電腦前，像兩個打了雞血的戰士，興奮地一遍遍刷新著論壇帖子和后臺數據。每一個新增的用戶，每一條正面的評論，每一次下載量的跳動，都能讓他們激動半天。
帖子的熱度，也如同病毒般，迅速從BBS擴散到各個QQ群、微信朋友圈，甚至現實中的口耳相傳。
中午去食堂吃飯，排隊時，黎陽就清晰地聽到隔壁隊伍里好幾個學生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靈犀”：
“哎，你玩那個叫‘靈犀’的AI沒？我們宿舍昨天晚上都在玩，那個AI真的有點東西！我讓它給我寫情書，它還真寫出來了，雖然有點肉麻哈哈！”
“玩了玩了！我問了它好多刁鉆的問題，雖然有些它答不上來，但大部分都能聊得有來有回，感覺智商比我高！”
“聽說還能查課表定提醒？那我得趕緊下一個，比學校那個破App好用多了！”
下午，黎陽去圖書館自習，抬眼間，就看到不遠處好幾個學生都對著手機屏幕，或傻笑、或驚嘆、或認真地打著字，而那熟悉的藍白色對話界面，赫然都是“靈犀”！
“自來水”的力量，在興趣和好奇心的驅動下，展現出了驚人的傳播力！不需要他們花費一分錢的推廣費，用戶們的好奇心、分享欲以及口耳相傳，就自發地將“靈犀”推向了江城大學校園的各個角落，甚至開始有鄰近大學的學生通過各種渠道求下載鏈接。
傍晚時分，當黎陽和陳東對著電腦屏幕，眼睛緊盯著不斷跳動的后臺數據時，宿舍門被推開了。
是剛剛從圖書館回來的王浩。他手里抱著一摞厚厚的專業書，臉上帶著慣有的沉靜，但眼神中卻少見地流露出一絲好奇。
他走到黎陽和陳東旁邊，看著他們屏幕上花花綠綠的監控圖表和不斷刷新的論壇頁面，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黎陽，陳東，那個……論壇上現在討論特別火的那個‘靈犀’App，真的是你們兩個做的？”
黎陽和陳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是啊，浩子，就是我們倆瞎鼓搗出來的。”黎陽笑著承認。
“臥槽！真是你們啊！” 還沒等王浩說話，旁邊床鋪上傳來了趙磊的大嗓門。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摘了耳機，顯然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我剛還在我們游戲群里看到有人發截圖呢！說那個AI賊逗，問它會不會唱《小蘋果》，它居然一本正經地分析歌詞韻律！我說怎么感覺那個App名字有點耳熟，原來是你們搞的鬼！”
這時，剛洗漱完、敷著面膜的李哲也湊了過來，語氣帶著驚訝和一絲探究：“可以啊，黎陽，陳東！不聲不響就搞了個大新聞？我下午出去都聽見有人在聊什么‘靈犀’，說是個很智能的聊天機器人。行啊你們倆，難怪最近天天晚上熬夜到那么晚，原來是在憋大招呢！”
王浩也點點頭，補充道：“嗯，我們班好幾個同學都在用了，都說挺神奇的，對話很流暢，還能查課表。真沒想到是你們做的，太厲害了！” 他這個平時只關心績點和論文的學霸，也由衷地發出贊嘆。
面對室友們的集體“圍觀”和贊嘆，陳東的臉瞬間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但眼睛里卻閃爍著藏不住的興奮和自豪：“嘿嘿，主要是黎陽厲害，核心的東西都是他搞的，我就打了打下手，優化了下界面，做了點測試……”
“得了吧你！”趙磊直接打斷他，“你以為我們沒看見你倆天天晚上熬到一兩點？那電腦風扇轉得跟拖拉機似的！上周你那黑眼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外星人抓去做實驗了呢！” 他拍了拍陳東的肩膀，“總之，牛逼！給我們303宿舍長臉了！”
李哲也點頭附和：“確實牛逼！這App我看很有潛力啊，用戶體驗做得不錯。對了，黎陽，你們這個App，后面打算怎么發展？有沒有考慮過商業化？” 他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商機。
“現在談商業化還太早了，”黎陽笑著擺擺手，將話題引開，“目前還是測試階段，問題還很多。對了，你們都下載試試唄？給我們多提提意見。”
“那必須的！”趙磊立刻拿起手機開始下載，“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陪我聊游戲！”
李哲也掏出他的iPhone 6，發現沒iOS版后撇了撇嘴，但還是用安卓備用機下載了，王浩也默默地拿出手機開始安裝。
很快，宿舍里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和笑聲。
“臥槽！我問它趙信怎么出裝，它居然讓我‘保持冷靜，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哈哈哈，太逗了！” —— 這是沉迷LOL的趙磊。
“嗯？我問它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幾個核心觀點，它居然還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雖然有點像百度百科，但整理得還挺有條理……” —— 這是試圖挑戰AI知識儲備的王浩。
“有點意思啊，我讓它幫我分析一下追女生的幾個要點，它居然給我列了‘真誠、尊重、耐心、共同話題’……說得還挺像那么回事兒。” —— 這是在測試AI情商的李哲。
陳東看著室友們玩得不亦樂乎，臉上露出了無比滿足的笑容，那種自己的作品被認可、被使用的成就感，比打贏一局關鍵的Dota比賽還要強烈無數倍！他甚至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后臺監控，略帶炫耀地給他們看那個不斷攀升的用戶在線數曲線。
黎陽看著眼前這幅熱鬧的景象，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雖然核心秘密不能分享，但這份成功的喜悅，能和朝夕相處的室友們一同見證，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然而，就在這片歡聲笑語中，黎陽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后臺監控頁面上。那條代表CPU占用率的曲線，在王浩和李哲也開始頻繁與AI交互后，再次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小高峰，并且伴隨著阿里云監控平臺自動發來的兩條新的橙色預警短信。他的手機郵箱里，關于“連接失敗”、“響應緩慢”的反饋郵件，也悄無聲息地增加了幾封。
“好了好了，大家先別玩了，”黎陽及時打斷了室友們的熱情，“服務器快被你們玩壞了！悠著點！悠著點！”
室友們聞言，都有些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不是吧？這么快就撐不住了？”趙磊驚訝道。
“沒辦法，”陳東攤攤手，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和焦慮，“我們現在用的是最低配的學生服務器，性能確實很有限。今天用戶增長太快了，下午高峰期CPU都快跑滿了，剛才你們幾個一起用，估計又到瓶頸了。”
王浩皺了皺眉：“那接下來怎么辦？用戶肯定還會漲的。”
李哲也敏銳地指出：“服務器是基礎啊，用戶體驗跟不上，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人氣可能很快就散了。你們得趕緊想辦法升級配置。”
黎陽點點頭，表情重新變得嚴肅：“沒錯，服務器的問題必須盡快解決。這也是我們接下來最頭疼的事情。” 他沒有細說資金的缺口，但言語中的凝重已經傳遞給了室友們。
宿舍里的氣氛，從剛才的興奮和喧鬧，逐漸轉為了一絲對未來的共同擔憂。
陳東更是感同身受，他知道黎陽和他為了這個App付出了多少心血，也最清楚服務器面臨的壓力有多大。他看向黎陽，眼神堅定：“黎陽，不管怎么樣，我們一起想辦法！錢不夠，我們再一起賺！總不能讓‘靈犀’死在服務器上！”
“嗯。”黎陽重重地點頭，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情。
是啊，辦法總比困難多。
用戶注冊數，從昨晚那微不足道的兩位數，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路狂飆！
100… 300… 500… 800… 1000！
當那個鮮紅的數字跳動著突破四位數大關時，陳東激動地一拍桌子，聲音都有些顫抖：“一千了！黎陽！我們有超過一千個注冊用戶了！這才一天不到啊！”
黎陽也很興奮，血液在血管里奔騰，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立刻切換到另一個關鍵數據——服務器實時負載監控。
果然！那條代表CPU占用率的細細曲線，在下午用戶活躍高峰期，已經不再是平緩的小山包，而是陡峭地向上拉升，峰值一度超過了80%！內存占用率也持續走高！與此同時，他的手機和陳東的手機上，都收到了阿里云監控發來的幾條橙色預警短信——“CPU使用率超過閾值”、“內存使用率過高”！
后臺的Nginx訪問日志里，也開始零星地出現一些502（Bad Gateway）和504（Gateway Timeout）的錯誤記錄，雖然不多，但這意味著已經有用戶開始遇到連接失敗或響應超時的問題了！
與此同時，那個作為臨時反饋渠道、內嵌在App里的簡陋郵箱圖標，也幾乎是持續不斷地閃爍起來。大量來自用戶的郵件涌入，內容也開始分化。
除了依舊占據主流的驚喜和贊美外，負面反饋和技術求助也顯著增多：
“App突然連不上了！提示網絡錯誤！怎么回事啊？！” “回復速度好像變慢了好多，有時候要等好幾秒才有反應。” “為什么我導入課表失敗了？一直提示格式錯誤？” “強烈建議增加夜間模式！晚上聊天屏幕太亮了！” “AI有時候還是會胡說八道，我問它牛頓第三定律，它給我解釋了半天勾股定理……”
黎陽將這些來自用戶的真實聲音，無論是喜悅還是抱怨，都快速瀏覽并分類標記。用戶的喜愛，是支撐他們前進的最大動力；而用戶的吐槽和問題，則如同一盆盆冷水，及時澆醒了他們被初期成功沖昏的頭腦，也指明了下一步必須立刻解決的問題。
“服務器……好像真的快頂不住了。”陳東看著監控頁面上那根高高聳立的CPU曲線，臉上的興奮被擔憂取代，語氣也變得焦慮起來，“這才一千用戶啊，要是再漲下去……”
“意料之中。” 黎陽的聲音依舊平靜，但眼神卻異常凝重，“1核1G的配置，本身就只夠‘玩具級’應用跑跑。1.5B模型雖然是蒸餾版，但每次推理計算的開銷依然不小，并發量一上來，CPU和內存肯定先爆。”
他指著屏幕：“你看，瓶頸主要在CPU計算和內存占用。帶寬目前看還好，畢竟主要是文本交互。”
夜幕再次降臨，喧囂了一天的校園漸漸歸于寧靜。但“靈犀”后臺的用戶增長，卻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最終，在凌晨零點刷新時，用戶注冊數，穩穩地定格在了 1536 個！
不到二十四小時，從無人問津，到擁有超過一千五百名注冊用戶，并且在校園內形成了現象級的討論熱度！
這無疑是一個夢幻般的開局！一個遠超預期的巨大成功！
“感覺……有點不真實。” 陳東癱靠在椅子上，折騰了一整天，應對各種用戶反饋和監控服務器，身心俱疲，但精神卻因這巨大的成功而異常亢奮，臉上混雜著興奮、疲憊和深深的憂慮，“我們做的東西，居然這么受歡迎！但……服務器怎么辦？明天用戶肯定更多！”
“是啊，甜蜜的煩惱。” 黎陽的聲音也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他望著窗外宿舍樓依然亮著的零星燈火，仿佛能看到那1536個屏幕后面，用戶與“靈犀”互動的場景，以及那臺正在“茍延殘喘”的服務器。
他知道，這初期的爆發式增長，很大程度上是享受了“靈犀”核心AI能力超越這個時代的“降維打擊”紅利，以及校園BBS這個封閉但高效的傳播渠道優勢。
新鮮感過去之后，如何留住用戶？如何滿足他們被激發起來的更高期待（比如更強的知識問答能力、更穩定的服務）？如何快速解決迫在眉睫的服務器性能瓶頸？
以及，那個懸在頭頂，變得更加緊迫的現實問題——錢！升級服務器配置需要錢！增加帶寬需要錢！未來可能的推廣、團隊擴張都需要錢！手里這點錢，面對指數級增長的用戶和需求，簡直是杯水車薪！
“看來，駕校和外賣那兩條線，不能再等了，必須盡快談下來落實！至少要保證服務器能撐過這個月！” 黎陽在心中默默盤算著。
星星之火，看似已經點燃，甚至超預期地旺盛。
但要將它呵護成燎原之勢，他們腳下的路，才剛剛開始延伸，而且第一道坎已經近在眼前。
黎陽再次瞥了一眼后臺監控，看著那條在晚高峰時幾乎頂到100%的CPU曲線，仿佛已經聽到了，那臺被他們戲稱為“土豆絲”的廉價服務器，在明天用戶睡醒后，面對新一輪沖擊時，可能發出的不堪重負的、隨時可能徹底崩潰的哀鳴……
緊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頭，壓過了成功的喜悅。
他必須立刻行動起來，為“靈犀”爭取生存下去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