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戀曲和未知的命運（上）
早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早戀是一個比較少的現(xiàn)象。特別受到矚目。
那時候，中國社會整體風氣較為保守，傳統(tǒng)觀念影響深遠，對于青少年的情感問題，無論家庭學校還是學生本人都秉持較為嚴格的態(tài)度。學校和家庭都強調(diào)按部就班的上學放學升學的規(guī)律，對早戀行為普遍持反對態(tài)度，一旦發(fā)現(xiàn)會進行嚴厲批評教育。在這種環(huán)境下，青少年即使有對異性的好感，也大多會壓抑自己的情感，不敢公開表達或發(fā)展戀愛關系。
此外，當時的娛樂方式相對匱乏，青少年的課余生活主要集中在學習和簡單的戶外活動上，社交范圍相對較窄，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早戀發(fā)生的機會。那時的男女學生之間界限較為分明，異性之間正常的交流都比較少，更別說早戀。
當時所在中學，同樣受社會風氣和傳統(tǒng)觀念影響，男女同學之間的交往較為拘謹。同學們?yōu)榱吮苊馀c異性同學產(chǎn)生過多“接觸”或“誤會”，會在課桌上用粉筆、小刀等劃出界限，以此明確各自的“領地”。冰清的同桌高建設就劃出白線來，還在兩邊分別寫上中國美國。也就是所謂的男女生之間“三八線”，即使學習上有問題也不互相交流，而是向其他同性同學請教。例如一方的文具不小心越過“三八線”，另一方會馬上提醒，之后兩人繼續(xù)保持沉默。僅僅為了減少不必要的肢體接觸和交流，寫字時冰清不小心胳膊肘超過一點點就被警告。這種班里的現(xiàn)象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早戀現(xiàn)象的發(fā)生，但使得青少年的情感被壓抑在較為隱蔽的狀態(tài)。集體活動的時候，比如運動會、辦黑板報，文藝表演等活動，男女生分組時涇渭分明，各自為戰(zhàn)。如在接力比賽中，男生和女生交接棒時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完成動作，交接完就迅速回到各自隊伍。
日常相處的課間休息，男生在教室一角玩游戲或討論體育賽事，女生則在另一角聊天或看課外書，即使偶爾目光交匯，也會迅速移開。在校園的走廊、操場等地方，男女生相遇時會低頭或側身而過，避免眼神接觸和言語交流。
如果有男女生之間需要傳遞物品，比如老師讓男生把作業(yè)交給女生，男生會把作業(yè)放在女生的桌上，不發(fā)一言就轉身離開；女生收到后也不會說“謝謝”之類的話。而冰清常因老師交待給她更多事情去做，一兩句話就遭到很多同學白眼。尤其是女生的不滿情緒。
卻偏偏有男生對冰清有好感，因為她與眾不同。卻不敢當面表達，而是通過寫情書、遞紙條的方式傳遞心意，且在傳遞過程中極為隱秘，生怕被他人發(fā)現(xiàn)。
當時西安這個城市其他中學保守氛圍的現(xiàn)象是不相上下的。男女同學之間相對疏離的關系，維持了學校中較為保守的氛圍。
學生的穿著打扮的單一化。顏色樣式較為樸素。更沒有女生化妝，連裙子都很少穿，男生則以簡單的襯衫、長褲為主，大家都避免因穿著過于個性或時尚而引起他人關注，更不會出現(xiàn)穿著暴露或奇裝異服的情況。記得冰清的一件衣服，家長的舊黑色平絨外衣，貼了兩個墨綠色口袋，補了一個墨綠色的領子，第一天穿著上課，一下子就成為議論中心。說好看的說資產(chǎn)階級臭講究的，說奇裝異服的都有。還成了被圍觀對象。幾個星期沒完沒了，發(fā)展到被指責，被邊緣化。冰清表面上不理不睬，回到家里會哭，感覺無聊和委屈。
在校園里，男女同學之間的行為舉止非常克制，完全避免任何手上的接觸，即使是正常的討論問題，也會保持一定的距離，說話聲音也比較小，避免引起周圍同學的注意。課間休息或課余時間，男生和女生大多各自聚集在一起活動，很少有異性同學主動互相聊天或一起玩耍。如果有異性同學之間交流較多，很容易引起其他同學的好奇和議論。
實際上從教育觀念上導致了情感教育的缺失。學校基本沒有專門的情感教育課程或活動，對于青春期學生可能出現(xiàn)的情感問題，缺乏正確的引導和教育，學生只能自己摸索，這也使得他們在面對異性情感時更加小心翼翼，不敢輕易表達和流露。
冰清就像個“打不死的小強”，用幾十年后的今天的話來說。她又常常利用自己生長在本校的優(yōu)勢，借來圖書。自己看，也給個別同學傳閱。一本《少年維特之煩惱》德國作家歌德的作品，被反復傳閱到發(fā)黃包漿卷邊甚至缺頁。
小說中以少年維特的視角展開，采用書信體形式描述的愛天真而純美。維特是一個熱愛自然、追求自由和真愛的青年，他來到一個風景優(yōu)美的小鎮(zhèn)，結識了綠蒂并對她一見鐘情。然而綠蒂已訂婚，維特陷入了痛苦的單戀。在經(jīng)歷了一系列社會現(xiàn)實的挫折和內(nèi)心的掙扎后，維特最終因無法承受愛情的絕望和社會的壓力而選擇自殺。同學們?nèi)琊囁瓶实亻喿x品味，大段大段背誦。作品創(chuàng)作于18世紀70年代德國的狂飆突進運動時期，當時的德國社會封建專制盛行，年輕人渴望擺脫束縛，追求個性解放和自由愛情，歌德的這部小說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反映了當時青年的普遍心聲。這部小說出版后在歐洲引起了轟動，它不僅開創(chuàng)了德國文學史上的一個新時代，也對歐洲浪漫主義文學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其獨特的書信體形式、細膩的心理描寫以及對人性和社會問題的深刻探討，為后來的作家提供了重要的借鑒。同時，小說引發(fā)了當時年輕人對愛情、自由和理想的熱烈討論，“維特熱”席卷歐洲，許多年輕人模仿維特的穿著和行為方式。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小范圍也應和了國內(nèi)很多中學生年輕的心。
另一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主人公保爾·柯察金是蘇聯(lián)作家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杰作之一。它成為上個世紀幾乎所有中國青年的必讀書，千千萬萬青年被激勵被鼓舞著。
保爾·柯察金出生于貧困的鐵路工人家庭，早年喪父，靠母親替人洗衣做飯維持生計。他從小就具有反抗精神，因得罪神甫而被學校開除。十月革命爆發(fā)后，他在朱赫來的影響下，逐步走上革命道路。
在革命生涯中，保爾經(jīng)歷了無數(shù)艱難險阻。他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多次受傷；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參與修筑鐵路，不畏嚴寒和饑餓；即使在疾病纏身、雙目失明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放棄對生活的希望和對革命事業(yè)的堅定信念，憑借頑強的毅力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繼續(xù)為革命事業(yè)貢獻力量。
保爾·柯察金是一個具有鋼鐵般意志的無產(chǎn)階級英雄形象，他的事跡和精神激勵了無數(shù)讀者，成為了堅韌、勇敢和無私奉獻的象征，鼓舞著人們在面對困難和挫折時勇往直前，為了理想和信念而不懈奮斗。
于是，保爾柯察金成為一代人模仿的對象，超越了生活中所有瑣碎和壓抑。
但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學男女生不說話的現(xiàn)象，畢竟對當時中學生心理產(chǎn)生了多方面的影響。首先是情感壓抑。青春期的學生對異性本就有好奇和好感，但因這種現(xiàn)象，他們只能將情感壓抑在內(nèi)心深處，不敢表達和釋放，可能導致情感上的苦悶和糾結。
本該正常學習實踐社交能力受到極大限制。正常的異**往是社交能力培養(yǎng)的重要部分，男女生不說話使他們?nèi)狈εc異**流互動的機會，不利于掌握與異性相處的基本分寸，影響未來的人際交往能力。
導致性別認知偏差。年輕人長期缺乏交流，會強化男女生之間的神秘感和隔閡，使學生對異性的認知僅停留在表面，形成片面或不準確的性別觀念，不利于健全性別認知的形成。
心理上有壓抑感。周圍環(huán)境對男女生交往的限制，會讓學生擔心自己的行為不符合規(guī)范而被批評或孤立，從而產(chǎn)生心理壓力，影響心理健康和學習狀態(tài)。
自我意識的自然發(fā)展受到阻礙。青春期是自我意識發(fā)展的重要時期，與異性的正常交往有助于學生從不同角度認識自己。但男女生不說話，使他們失去了這一重要途徑，不利于全面客觀地認識自我，阻礙自我意識的健康發(fā)展。
冰清就是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她的活潑性格特點和少有的超然獨立于世外（其實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讓她飽受爭議。而她也不能得到對異性的基本認知。僅僅一本書借給了某男生就遭到非議，甚至引起很多女生聯(lián)合起來對她的言語攻擊。
另一方面，反倒激發(fā)了很多男生的保護欲或者惡作劇。甚至外班男生抱團跑到冰清所在班級窗戶外邊此起彼伏喊她名字，要么就是“一二，冰清清”喊號子的情節(jié)。也有課間站在樓道兩旁，其他班也發(fā)生過不讓漂亮女生過去，然后總會有一個男生挺身而出為這個女生解圍的行為。往往真實情況就是這個男生，他發(fā)起策劃的所謂“英雄救美”。這在當時有其特殊心態(tài)，在當時保守氛圍的背景下其實也有獨特的意義。
這可能是男生們青春期出于異性好奇又不知如何正常表達的一種幼稚表現(xiàn)。在男女生很少正常交流的環(huán)境里，他們沒辦法用溫和、恰當?shù)姆绞饺ソ咏荒芡ㄟ^這種有些“出格”“莽撞”的行為來引起女生的注意。看似大膽，實則內(nèi)心可能很緊張，甚至不知道喊完之后該做什么，只是被那種懵懂的情感驅使。
還有，這或許也是對當時保守氛圍的一種無意識的反抗。盡管他們的行為可能更多是出于本能和沖動，但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男女生不交流的“常規(guī)”。不過這種行為也可能會引起其他同學的異樣眼光，甚至受到老師和家長的批評，進一步強化了他們對異**往的復雜感受，既覺得有趣刺激，又害怕被指責。在文學作品中，可以通過描寫女生的反應（如害羞、生氣、不知所措等）、其他同學的議論以及后續(xù)男生們的心理變化等情節(jié)，來進一步深化這一行為所帶來的影響，展現(xiàn)當時中學生的心理狀態(tài)和社交氛圍。
從男生角度來看，這是他們在青春期對異性的一種特殊關注方式。由于男女生之間缺乏正常交流途徑，他們只能通過這種略帶“調(diào)皮搗蛋”的方式來和女生產(chǎn)生接觸。這背后可能是他們對女生的欣賞和好奇，卻又因保守氛圍不知如何以恰當方式表達，所以采取了這種有些幼稚甚至略帶冒犯的舉動。
從女生的感受來說，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會感到不安、尷尬和生氣。在保守的校園環(huán)境里，女生本就對與男生的接觸很敏感，這樣的行為無疑會讓她們覺得被侵犯了空間和尊嚴，也可能會加劇她們對男生的防備心理。
從周圍同學的反應來看，可能會有人圍觀、起哄，這進一步營造出一種緊張、曖昧的氛圍。而老師如果得知此事，可能會嚴厲批評涉事男生，強調(diào)男女生之間要保持距離，遵守校規(guī)，這又反過來強化了當時保守的氛圍。
那可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中學生啊！只能在那一代人的回憶中，或者文學作品中，可以得知的所謂故事，和種種行為對班級和校園人際關系產(chǎn)生的連鎖反應，來展現(xiàn)那個時代中學生在性別交往方面的困惑、無奈和懵懂的情感。
冰清就是在那個年代的氛圍中，飛蛾一般撲進了早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