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時,頭昏沉沉,渾身無力,四周寂靜。
好家伙,真會安排地方,小六救個乞丐也沒把人關柴房吧。
現在她躺在軟軟的稻草上,手腕被鐵鏈鎖住,要說人性的地方,不過是身上換了新衣,傷口包扎過,沒有疼痛。
"少主召見。"
門外傳來低沉嗓音,抬眼望去,是一名靜立的侍衛。
她深吸一口氣,強撐起身,鐵鏈叮當作響,步履蹣跚間,傷口再度崩裂,點點殷紅在衣襟上暈開。
眼前景象令她一怔,這不是囚牢,而是涂山府。
飛檐翹角掩映在青山綠水間,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這般人間仙境,卻讓她心頭涌起無盡悲涼。若在往日,她定會為這美景駐足觀賞;而今只覺滿目繁華皆與她無關。
書房內,涂山璟端坐案前,悠然揮毫。
她跪一邊,垂首斂目,心中不耐漸生。古人跪拜之禮,在劇中看著尚可,親身體驗方知何等不適。
在她那邊,縱是面見主席也無需屈膝,可在這府邸之中,若不屈從于這些禮節,便會顯得太不知分寸。
涂山璟雖是仁者,但亦是深諳權勢之道的人物,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威嚴,若太過越界也是不好。
然而,管他忍不忍呢!醒來后她不斷復盤自己目前的情況,又反復對照系統時間得出結論,她只是被困一時,最少5000多天,最多7000多天就能回去了,也不需要完成什么系統任務,沒必要討生活。
她準備站起來。
正思忖間,靜夜捧著食案款款而入,熱氣氤氳中,涂山璟忽然抬眸淺笑:
"餓了吧?坐下用膳。"
這一笑如春風拂面,明月入懷,竟讓她恍神片刻。難怪世間女子愿苦練十年舞,只為得他青眼一顧。
她大剌剌落座,故意亂晃手腕鐵鏈。涂山璟不以為忤,信步而來。
只見他掌心白芒流轉,鎖鏈應聲而斷,他將鎖鏈緩緩從她的手腕上解開下。
靜夜連忙搖頭示意,目光中滿是焦慮與不安。
她低聲提醒:
“少主,奴婢怕她會傷到你?!?/p>
涂山璟卻依然笑得溫和,語氣淡然:
“沒事?!?/p>
靜夜的擔憂并非多余,若非覺得他還算好人,她肯定會伺機打傷他們,逃出生天,欣賞美貌也得在平等安全的條件下才有心思。
現在她能理解為何剛從死斗場歸來的相柳能毫不猶豫地打傷救命恩人了。
她靜靜地坐在桌旁,洗凈了灰塵與血垢后,腫脹的面容顯出幾分精致。
涂山璟微微凝視著她,目光溫和而深邃,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他盯著她一會兒,突然輕聲問道:
“你會說話嗎?”
“怎么可能不會!”
“你叫什么名字?”
這是開始問話了,她低垂著頭,面上掩去一絲復雜的情緒,沉默片刻,才答:
“沒有”
歌舞坊曾給她過一個名字叫“奴小七”,每次聽到這個名字,她都會問候人家八輩祖宗,什么玩意名字這是?!
涂山璟似乎并不急于得到回答,接著開口:
“家人呢?”
“沒有。”
這一問一答間,涂山璟目光漸深,落在她那雙幽藍的眼睛上。醫師診斷她非妖非神,此刻細觀其脈象,確與人族無異。
“你不是妖族吧?!?/p>
"當然不是!"
璟若有所思:"人族難修靈力,你卻能使出,可能是被誤認作妖族。"
種族不就三種嗎,人族,神族,妖族,她好像直接把基礎信息移過來了,沒有任何與這個世界相關的東西,怪異得很。不過要認真劃分的話,自己什么種族都不是,但以后說不定會是神一樣的存在,她思索再三說到:
“那我應該是人族吧?!?/p>
“你為何會使用靈力?”
“會嗎?好像有時候確實會一點點,只是物理層面的運用,你也說了,人族只是‘難以’修行靈力,但并非絕對不能,誰知道我是不是天賦異稟?”
靜夜聽著她的措辭,言語實在不敬,忍不住低聲提醒:
“姑娘,你,你應當稱少主為公子,不要你來你去的?!?/p>
涂山璟卻溫和道:
“稱謂而已,無傷大雅。”
他繼續道:
“你為何被賣到了死斗場?”
這也是他最好奇的地方,一個女子,不太可能被賣到那個地方。
可她仿佛尾巴被踩到了,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憤怒、怨恨,還有一種說不清的委屈。
“還不是因為你支持那些狗去開**!沒有你的產業,我會這么倒霉嗎?”
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但畢竟在人家地盤上,又暫時沒有什么靈力,還是慫點好。
其實她明白,涂山氏雖有不干凈的產業,卻也不能全然怪罪于他。
原始時代本就血腥荒唐,**的繁華,青樓的歡暢,斗場的廝殺,都是這片土地的心臟跳動的節奏。
按道理說,他救了她,將她從那深淵中拉出,哪怕只是出于一絲憐憫,也能算是大恩大德,可她就是感激不起來。